承慶帝咳了一聲:“朕已經派人去找大元的屍首了,你還請放心。”
安甯低聲應了一聲,接着又哭。
趙皇後不說話,承慶帝隻能自己說了。
“是這麽回事,大元是爲國盡忠,他去後,你們孤兒寡母的也沒個人照顧,朕着實不忍心,朕就想再給你指個婚,這位是……”
不等承慶帝說完,安甯已經站起身。
她斂了斂衣衫,朝着承慶帝拜了拜:“民婦求陛下一件事。”
“你請說。”
安甯忽而一笑:“若是我家相公的屍首運回,還請将我們葬在一處。”
這個一處說完,安甯後退幾步,趁着别人還沒回過神的當,直接就跳進了不遠處的湖中。
她在湖中沉沉浮浮,一看就是不會水的。
承慶帝和趙皇後都呆住了。
看熱鬧的那些人也傻眼了。
蕭元早急了,掙脫那些人瘋了一樣的跑到湖邊,不管不顧的跳了進去。
承慶帝趕緊道:“來人,趕緊救人。”
蕭元費了很大力氣把安甯拖上岸。
兩個人渾身上下都濕透了,一上來,趙皇後就趕緊讓小太監拿了毯子給安甯披上。
“你這是做什麽,一言不和就不要活了,也太烈性了吧。”
安甯嗆了水,咳的不行。
她咳了一會兒才哭道:“相公都沒了,我還活個什麽勁,我這輩子就是爲了他活的,他沒了,我就生不如死,既然如此,還不如索性去下頭和他做個伴。”
安甯自顧自道:“他最怕一個人孤單單的,我不能讓他害怕,我得陪着他。”
這話說的,連承慶帝都感動了。
趙皇後也有些不敢置信:“本宮怎麽聽說你成天出去玩?”
安甯皺眉:“臣婦是愛出去玩,不過臣婦出去也就是聽個曲兒看看雜耍,又沒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臣婦都是大大方方出去的,去的也是誰都能去的地方,怎麽着那麽些人就說臣婦不守婦道了?再者說,臣婦去玩這事臣婦的相公也知道,他都同意的,他不說什麽,别人胡吣做什麽,有盯着臣婦的那勁頭,怎麽不把自家妻兒好好管教管教。”
蕭元拿着毛巾給安甯擦頭發:“你少說幾句吧。”
安甯擡頭看到他,先是吓了一大跳,然後劈手就是幾巴掌:“你幹什麽,你爲什麽吓我,說什麽死了,敢這麽騙我,我看你是真想死了。”
蕭元也不躲,笑嘻嘻的挨了打:“真不是我故意騙你的……”
他把怎麽和康禦史打起來,然後怎麽讓承慶帝評理,然後吏部天官怎麽出主意的事情全講了出來。
安甯聽完眉毛都立起來了。
她一把推開蕭元,站起來脫了鞋劈頭蓋臉的就打康禦史:“好啊,怪不得我家相公說你是碎嘴婆娘,你這還不如碎嘴婆娘呢,好不好的盡盯着我們家做什麽,你是不是看上我了,想着害死了我相公好霸占了我,我告訴你,沒門,就你這不像人的模樣,我會看上你?全天下的男人死絕了我也絕不會看上你。”
打完了康禦史,她又揪住吏部天官打。
承慶帝讓人去拉都拉不開。
安甯勁兒可大着呢,而且她跑的快跳的高,吏部天官怎麽都躲不過。
安甯一邊打還一邊罵呢:“你們這些當官的不思盡忠報國,一天天的盡盯着别人家的後宅做什麽,别人家的媳婦就那麽吸引你們啊,也是陛下心太善,慣的你們,像你們這樣的,合該一天讓你們在衙門裏呆着辦公,不許回家,吃住都在衙門,用公事把你們埋了,看你們還起不起夭蛾子……”
這兩位大人被安甯打的東躲西藏的,饒是這樣,鞋底子還是把他們揍的鼻青臉腫。
安甯打完了人,撲通就跪在承慶帝面前。
“臣婦剛才氣極了,君前失儀,還請陛下降罪。”
蕭元也跪下了:“請陛下降罪。”
承慶帝想說啥,趙皇後給攔了。
她這會兒覺得挺有趣的,也挺解氣的。
看着那些自诩正人君子的大臣們被安甯一個女人打的翻不了身,趙皇後心裏就覺得挺痛快的。
她臉上帶着笑:“降什麽罪,你們夫妻情深,本宮瞧着挺替你們高興的,今兒這事本也是有人無事生非,也難怪你們生氣。”
趙皇後都這樣說了,承慶帝不能不給他老妻面子啊,隻能點頭:“都起吧。”
蕭元拉着安甯起身。
安甯瞪向康禦史:“怎麽着,賭輸了不能不認啊。”
康禦史才要過來跟蕭元賠禮,安甯攔了:“康大人老盯着别人家的後院,總想看看别人家的媳婦是不是忠貞不二,那想來,康夫人必然是最爲忠貞的吧,想必你們夫妻情深,比我和我家相公感情還更加真摯,既然如此,是不是也該讓我們見識一下康夫人會如何做?我這個人不是很好,出身不好,見識也少,脾氣也不好,也沒個人教導,我就想着跟康夫人請教一下,不知您意下如何?”
安甯這邊嘲諷康禦史,蕭元轉過身就跟承慶帝道:“陛下,不若也試試康夫人如何?”
一個玩笑差點讓安甯給淹死,這讓承慶帝心裏有點愧疚之意。
畢竟這些日子蕭元伺侯他盡心盡力的,而且揪出太子和二皇子的同黨,蕭元也出了不少力。
蕭元正是得用之時,承慶帝還想以後好好用他,那肯定得安撫啊。
“康卿,你覺得如何?”
康禦史才要說什麽,安甯撲哧一聲笑了:“怎麽,不敢?做賊心虛啊,怕是康夫人不知道怎麽給您戴了綠帽子,這才使得您不相信天下所有的女人,看着漂亮的就往歪處想,是不是這麽回事啊?”
明明知道安甯用的是激将法,可康禦史還是忍不住:“放肆,我家夫人對我最好,最是賢良淑德……”
安甯笑着看向吏部天官:“這位大人,咱們明兒也試試康夫人,請諸位也幫着做個證可好?”
被打怕了的吏部天官:“好,好。”
趙皇後拉着承慶帝起身:“罷,既然都說好了,今兒就到這兒吧,大夥都散了吧。”
承慶帝也道:“朕乏了,都退下吧。”
他這是臉上無光,不想再呆着了。
蕭元和安甯跪安,倆人往外頭走。
一邊走,蕭元就問安甯,你怎麽想的?
安甯沒說話,等着出了宮門才說:“我進宮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勁,他們一說你死了,我就知道這裏頭有事情,後來說到要給我賜婚的時候我就明白了,敢情這是試探我呢。”
說到這裏,安甯冷笑一聲:“君不君臣不臣的,一群子混蛋玩意,拿着得用的臣下開玩笑,不顧别人尊嚴的取樂,這大周朝啊,長久不了。”
蕭元點頭:“可不是麽,咱們都是當過君王的,一個君王該如何比他明白多了,君王的威嚴不在,那還如何服衆。”
安甯就想她和蕭元誰沒當過皇帝啊,他們當皇帝的時候,對于重臣,對于幹臣向來都是尊敬之極,從來不拿着臣屬開玩笑,便是宮中的一個小太監,他們也從不拿着取樂,哪像承慶帝這樣懦弱沒主見,又沒有禦下之道。
承慶帝能當這麽些年的皇帝,也是夠幸運的,宮裏有個忠心的蘇總管幫着他管理後宮這一攤子,外頭有忠心的文武大臣,早年間,首輔和大将軍都是忠心爲國的,這才保的承慶帝這麽些年國朝安穩。
可如今首輔和大将軍都已故去,蘇總管還能再活幾年也不一定,往後啊,這承慶帝隻怕要出昏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