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元在家裏吃了飯就去宮中遞牌子,想要進宮見駕。
正好承平帝不算忙,想着這個侄子也有好些時候沒見了,聽說是大好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就宣了蕭元。
蕭元對宮中是很熟悉的。
不隻是因爲原身的記憶,還是因爲他做過不知道幾回帝王,也算是久居宮中的人了,這皇宮大體上格局也差不了太多,反正他大略的看上幾眼,就能找到各個宮殿的位置。
他跟着小太監走在宮道上,人顯的特别平靜又帶着些閑散,走路看着慢騰騰的,可沒拉下一步。
等到了慶安殿門口,小太監進去禀告,蕭元就低着看着丹陛上雕的龍。
很快太監出來,尖着嗓子喊蕭元進去。
蕭元整理了一下衣衫,快步走進慶安殿。
他進去就要行禮,承平帝已經笑着攔了:“就咱們爺倆,不必在意那些虛禮。”
話是這麽說,但這禮要是不行,隻怕也會給承平帝心中紮根刺的。
蕭元笑嘻嘻的把禮數做全,這才起身笑道:“有些日子沒見皇伯父了,我在家裏想的緊,隻是父王說我身體未好全,不讓我來。”
承平帝朝蕭元招了招手:“你近前來,我好好看看你可好全了。”
蕭元也不怕,笑着朝前走了幾步,讓承平帝能夠看清楚他的臉色。
承平帝瞧了一會兒,見他面色紅潤,人也不再那麽瘦弱,也就放了心:“這回得好好的,可不能再病了,你那一病,把朕還有你父王母妃都吓的不輕。”
“是,這回肯定好好養着。”蕭元語氣輕快的應承:“我得好好保重自個兒,往後還得孝順皇伯父和我父王母妃呢。”
這話說的,承平帝也忍不住笑出聲了。
蕭元又從懷裏摸出一個小盒子:“前兒去莊子上散心,順河邊看到好幾顆石頭,覺得挺漂亮的,就撿了回家洗幹淨雕了個小物件,今兒進宮就帶了來,這東西不值什麽,您也别嫌棄。”
承平帝一聽說是石頭雕的物件,反倒是好奇起來。
他伸手接過來,打開盒子就看到裏邊一塊白石頭,石頭也不是純白的,上邊有黑色的花紋。
而蕭元就是順着石頭天然形成的花紋雕刻了一枝墨梅,别說,那枝梅花刻的還真挺漂亮的,關鍵是一絲一毫沒有破壞那種天然的質感,看着很有意趣。
“這物件不錯,難爲你怎麽想到的。”承平帝還挺高興的,笑着把東西收了,又叮囑小太監:“回頭給朕擺在多寶閣上。”
蕭元見承平帝收了禮,便又湊過去道:“侄兒這回進宮是想求您一件事。”
承平帝笑道:“有什麽就說,是想要賞賜嗎?”
蕭元搖頭:“侄兒最近弄了家書坊,便想着借大齊全書看看,想着印幾套獻給皇伯父,另外便是要是,要是印出來了,請皇伯父容許侄兒多印一些賣。”
他這話一出口,承平帝臉上的笑就沒了:“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蕭元絲毫不緊張,還是一臉的笑:“知道,侄兒也知道伯父心疼侄兒,畢竟大齊全書太難印了,您怕侄兒虧本,但侄兒不怕,當年聖祖叫人修大齊全書,也不是爲了束之高閣,而是想着讓天下讀書人都能瞧瞧,另外也是想着能傳至後世,可是這大齊全書修出來之後便因爲各種困難一直沒能印刷,那樣一部巨著隻能藏在宮中不見天日實在可惜,侄兒自小就立志能夠将它印出來,爲此,傾盡家财也心甘情願。”
承平帝伸手拍了拍蕭元的肩膀:“難爲你這一番心思了,隻是……”
蕭元就趕着撒嬌:“您就答應吧,我就是想印本書,您說您都不答應,我出去了都沒辦法跟我媳婦交代,我來的時候信誓旦旦的和她說今兒一定能讓她見識一下大齊全書,您說我要沒帶出去,我這臉往哪兒擱啊,皇伯父,您就當心疼心疼您侄子可好。”
孩子都把話說到這種程度了,承平帝還能如何?
他隻能答應了。
他心說孩子也不是胡作非爲的,孩子的心思是好的,就是想印書宣揚一下,也算是給他解難的,要是推着攔着的,這孩子病才好,萬一要是再郁結于心,這要是再病一場可怎麽辦?
他又想,就算是孩子印書賠了錢也沒什麽,大不了他從私庫裏劃出一部分錢給孩子補上一點,反正不能叫孩子沒的吃穿。
承平帝想了一會兒,索性就答應了:“罷,朕準了。”
蕭元看他答應了,不笑着跟他讨旨。
承平帝笑罵了幾句,還真給他寫了一封聖旨,扔給他道:“趕緊滾出去,再呆下去朕都要讓你給氣出病來了。”
“侄子這便滾。”
蕭元拿了聖旨一溜煙的跑了。
安甯這邊吃了晚飯,才說要派人去大門看看蕭元回沒回來,便聽到蕭元的聲音。
他正指揮着下人往屋裏搬東西:“你們小心一點,别弄壞了,對,輕拿輕放。”
安甯趕緊出去,就看到一個大大的箱子已經搬到了廊下,正往耳房裏搬呢。
“這是什麽?”
安甯問蕭元。
蕭元笑道:“還能是什麽,大齊全書呗。”
“這是成了。”安甯一聽書弄回來了,眼睛都亮了。
蕭元點頭:“成了,明天我就去書坊那邊盯着,咱們得加緊趕工,争取早點弄出點成績來。”
“好。”安甯等着書搬到耳房之後,就趕緊叫人把耳房的門鎖上,又讓丫頭打水叫蕭元洗漱。
兩個人進屋之後,安甯就和蕭元商量着:“你說我寫書如何?”
蕭元愣了一下,然後看安甯一臉的平靜,他才道:“想做便做吧,沒事,想寫什麽就寫什麽,萬事有我兜着呢。”
實在是蕭元和安甯如今的身份真的不太敢做什麽原。
蕭元是宗室,而且還是豫王世子,是當今的親侄子,這個身份尊貴那是真的很尊貴,可卻是最不能輕舉妄動的,很多事情他都不能去做。
如果他是平民的話,安甯能做的事情就有很多。
比如弄糧種,比如大肆的經商,比如弄點神奇的東西,這個都成的。
但現在兩個人的身份對他們是一種拘束,不但不能弄糧種,不能改造器械,甚至連經商都不能大張旗鼓,當然,就更不要想做啥善事了。
真要敢做善事,承平帝性子就算再好,善事做的多了,他也要多想的。
他肯定會想,這豫王府是怎麽個意思?是在邀買人心嗎?
這個身份上,兵、糧、商都不能碰,唯一能碰的就是一些雅緻點的事情,比如說印點書,再比如說寫點不犯忌諱的書。
另外就是種種花養養草之類的,反正是不能太出挑的。
等到吃飯的時候,安甯繼續和蕭元商量:“我先寫着,反正也不急,慢慢寫,反正咱們家有書鋪,不愁沒地兒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