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令和蕭英在姑蘇口登岸的時候,正好蕭柏追了過去。
這個時候的姑蘇已經入了冬,天氣一天比一天寒冷。
一行人上了岸,就趕緊将夾衣換成了棉衣,蕭柏追過去的時候,他凍的手都快開裂了。
蕭英看到蕭柏就問:“你怎麽來了?”
蕭柏跟着蕭英還有蕭令到了他們租住的房子裏,他将随身帶着的吊墜拿出來交給蕭英:“這是娘讓我給你的,娘還說了……”
蕭柏的記性很好,把安甯說的那些話全都重複了一遍。
蕭令看着吊墜問蕭柏:“這吊墜怎麽來的?”
蕭柏人不大,卻故作老成的樣子歎了口氣,把蕭瑾怎麽置了外室,安甯和惠氏如何打将上門,怎麽看出那個白梅的異常,然後帶回家詢問的事情說了一遍:“這個吊墜就是白梅給的,她說她有一個相好的哥哥就在張家做活。”
蕭英明白過來,安甯這是讓他們拿着吊墜去找那個蘭生,好讓蘭生幫忙,讓他們行動的更順利一些。
“行,我知道了。”
蕭英把吊墜收好,和蕭令還有蕭柏三個人湊在一起商量如何行動。
三個人商量着讓蕭英去尋周蘭生,蕭柏帶着人手去張家的莊子上散布流言,然後鼓動給張家做活的人離開,蕭令則帶着船隊在口岸集合等待,等着那些莊戶上船運走。
三個人分好了工就立刻行動起來。
張家那裏一無所知。
張家注重的是本家,是他們的祖宅以及一些鋪子什麽的,對于莊子上的莊戶并沒有太在意。
在他們看來,那些個窮酸除了給他們家幹活是沒有别的活路的,除去收租子的時候,其餘時候不答理就是了。
可就在他們從來不注意的地方,蕭英和蕭柏已經悄然行動。
蕭英找到了周蘭生。
他把吊墜給周蘭生看,小聲道:“是銀芽讓我來尋你的。”
周蘭生登時激動起來:“她,她在哪?她如今怎麽樣?你們别傷害她,你們想要做什麽我都配合。”
蕭英心說這個周蘭生對銀芽還真是一往情深呢。
他笑了笑:“你放心,她就在我家,我娘對她還挺不錯的,她與我娘說了她和你兩情相悅,我娘也想着成全你們,這不,便讓我拿了吊墜來尋你,周蘭生,你想不想見到銀芽,想不想以後再沒有人欺壓?想不想堂堂正正的活出人樣來?”
一連幾個問話,讓周蘭生越發的激動。
“隻要她好好的,你讓我做什麽都行。”
他苦笑一聲:“我是活不久的,反正也是爛命一條,我就想……”
“怎麽活不久?”
蕭英皺眉。
周蘭生道:“你并不知道,張家爲了控制我們這些人,都給我們用了毒的,如果想活下去,就需要解藥……”
蕭英聽了這話倒不愁了:“你隻說想不想堂堂正正的活下去便成,毒藥的事情你莫管,隻要你到了我們南夷,會有人給你解藥的。”
那周蘭生就更不害怕了:“你說怎麽做吧。”
蕭英和他悄聲說了讓他怎麽幫忙,周蘭生很認真的聽了,之後的幾天,他聯系了和他很不錯的幾個在張家做事的人。
周蘭生和這些人都是莊子上的管事,每個人都管着一個莊子,他們對于張家的很多事情都很熟悉,有他們幫忙,蕭柏的行動也順利了很多。
他很快就安插了人手到張家的莊子上給那些莊戶洗腦。
張家莊子上的很多莊戶在姑蘇這邊都稱爲隐戶,就是沒有戶籍的人。
這些人在官府根本沒有戶籍,哪裏都去不得,不能經商,不能科考,隻能仰仗張家的莊子過活,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邊,不隻是他們自己,就是兒孫也要受欺壓。
他們年複一年,日複一日的做着繁重的工作,一年裏頭大部分時間都長在田間,可是,收獲的糧食多數都要交到張家,他們隻能留一少部分,留下來的糧食根本不夠吃。
可以說,這些人穿不暖吃不飽,還要常年累月的受責打辱罵,幾乎是過的一點希望都沒有的。
而蕭柏安插的那些人就和這些人說了,說到南夷的日子有多好,還說南夷查的特别厲害,根本沒有隐戶的存在,以前也有一些逃到山林間的隐戶,但自從三爺主政南夷之後,就讓這些隐戶到官府登記,有了戶籍,成爲堂堂正正的南夷人,和平民百姓的待遇是一樣的,一樣有田種,一樣可以正大光明的行走,沒有人敢欺壓。
他們還說南夷那邊的農稅比這邊低多了,而且糧食産量奇高,說南夷家家戶戶糧滿倉,家裏都還喂了雞鴨,有的人家喂了羊,十天半月的就能吃一頓肉,反正日子比這邊過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張家的莊戶聽了這話就感覺聽天書似的。
他們想都不敢想有這樣的好日子過,能吃得飽穿的暖,還那麽自由,這莫不是天堂上的生活。
好多人都心動了。
蕭柏又跟那些人保證到了南夷之後就能分到田,還能分到糧種以及安家銀子,如果有特長的待遇會更好。
這個時候又正巧碰上張家的一個管事來莊子上視察,看中了一家的小媳婦,那小媳婦不願意,他就仗勢欺人,把小媳婦搶了去,把人家的丈夫公婆都打的去了半條命。
這事情讓很多莊戶都覺得忍無可忍,不說沒戶籍的,就是零星有那種有戶籍的也都想跟着去南夷。
畢竟,在張家這邊種田,便是有戶籍的這些莊戶日子過的也很窮困,他們也想過好日子。
更何況,南夷如今相當于獨立了,根本不受大齊的管制,去了南夷,是能重新登記戶籍的,那麽,在姑蘇這邊有沒有戶籍于他們來說是一樣的。
于是,經過蕭英和蕭柏近一個月的活動,張家大多數莊子上的莊戶都收拾好了東西,決定跟着蕭英一塊去南夷。
蕭英讓人給蕭令送了信,很快船隊就在港口集合。
這天夜裏,蕭英和蕭柏帶着人護送那些莊戶離開。
他們是入夜就走的,到了深夜,已經走出去很遠了。
蕭英讓蕭柏帶着人先走,他帶着人手返回去,将張家的好些人都走光的空莊子一把火全燒了。
莊頭還有莊戶全都走光了,張家的莊子上走了水也沒人管,張家的管事還有主子們這會兒正醉生夢死呢,哪裏知道好些莊子上人都走空了,好些東西一把火也燒沒了。
他們走了兩天,都是晝伏夜出,很快就到了港口那邊,然後大家上莊,在張家反應過來到處尋找莊頭和莊戶的時候,南夷的船隊已經離開港口,行駛在茫茫大海上了。
蕭元得了信,回家就跟安甯笑着說:“原來你竟給張家來了一招絕戶計啊,你這次是真狠,直接打擊了張家的根本。”
安甯笑道:“打蛇還打七寸呢,我不出手對付他還罷了,一出手,直接往死了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