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甯就是知道老太太肯定不去三房才說客氣話的。
老太太一說不去,她就立刻笑道:“行,您說的算,聽您的,不去就不去,隻是,您得好好看病養病,不然,這些兒孫都挂念呢。”
惠氏也趕緊道:“一會兒我讓我們爺請個大夫來給您瞧瞧。”
老太太擺手:“不用了,你們要是有那心啊,就給點銀子,好讓你大嫂給我弄幾頓好吃的,我這個病啊,怕是好不了了,臨死前我得多吃點好的,就算死了也不虧。”
安甯點頭:“行吧,您想吃什麽,回頭我做了給您送來。”
老太太越發的氣悶:“不用你做,你做的東西我可不敢吃,你拿錢讓你大嫂弄就行。”
安甯也沒強辯,點頭應是。
她和惠氏站了一會兒就起身告辭。
出門的時候,安甯揉了揉眼睛,揉的眼睛紅彤彤的,眼裏淚水還在打着轉。
惠氏一看她這樣,也拿着帕子揉了揉眼睛,弄的眼睛也紅紅的。
兩個人從大房這邊出來,很快就碰到了人。
“三嫂子。”
安甯碰到的是村子裏的幾個媳婦,她們瞧見安甯就笑着叫了一聲。
安甯停下腳步,把臉撇在一旁拿着帕子擦了擦眼睛:“是你們啊,這是幹嘛去?”
那幾個媳婦笑道:“我們家幾個孩子在河邊撈魚呢,我們去看看。”
安甯也笑:“那你們可得看好一點,前兒才下了雨,如今河裏水位漲了,讓孩子們小心着些。”
她又對其中一個媳婦道:“狗兒娘,你家當家的前天還問我們家私塾啥時候開學呢,今天正好碰上了,你回頭跟他說一聲,後天就開學,你們家狗兒要是想學就送過來。”
狗兒娘趕緊答應着:“這可是好事,回頭我就跟我們當家的好好說說,我們那一片好幾家都想送孩子過去呢。”
她看了安甯一眼,就吃驚的問:“這是怎麽了?眼睛怎麽紅紅的?”
她不問還好,一問安甯的眼淚就要往下掉了:“能怎麽着,爲着我婆婆的事情發愁呢,老太太上了年紀,這一生病啊,身體眼看着就差了好些,我們過去的時候,老太太拉着我們的手說讓我和弟妹送點錢過去,好讓我大嫂給她整幾頓好吃的,還說吃了想吃的東西,就是立時死了都不屈,你說這話可不就晦氣麽,我跟老太太說實在不行去我們那邊住一段時間,她想吃什麽我給她做,好好的給她調養身子,可她硬是不願意去,還說……”
安甯背過身又擦了擦眼淚。
惠氏也低頭抽噎了兩聲:“我婆婆說我們要害她,天地良心,我們真要有那個心思就天打五雷轟。”
安甯又擦了擦眼淚:“老太太上了年紀,就越發的倔了,我知道她看不上我們三爺,可也不能這麽冤枉我們啊,後頭我就說她想吃什麽我做了給她送來,實在不行,她可以試毒,可她硬是不聽,直接把我和弟妹趕出來了。”
惠氏扶了安甯一把:“三嫂,你可得好好保重啊,咱回頭想想法子,實在不行當兩樣東西換了錢給大嫂送過去,甭管怎麽着,老太太病了得治,大嫂沒錢請大夫,咱也得幫襯一把不是。”
狗兒娘聽了這話忍不住道:“我說,你們可别這麽老實啊,我瞧着你們家老太太指不定就是裝病呢,爲的就是給你們家大房要銀子,要不怎麽你們接她她也不過去,說給她送吃的她也不要,非得要銀子啊,這心思隻要是不傻的都能瞧出來,也就你們實心腸,就是不往這方面想。”
“是啊。”
另外幾個媳婦也道:“你們家大房可不是什麽好的,小心眼多的是,你們妯娌要是不長個記性,指不定啥時候叫人家給賣了呢。”
“可不就是麽,就跟我們家似的,我們家二房心眼就多的很,坑了我們不是一次兩次呢。”
“小心點吧。”
安甯張着嘴巴,一臉的驚訝:“是這麽回事嗎?我和老四家的都沒往這裏想過,你們一說還真是這麽回事,可就是知道了又能怎麽樣?老太太要銀子,我們也不能不給啊,老太太是長輩,我們得孝敬,不說要銀子,就是要打死我們,我們也隻能受着。”
惠氏就揉了揉胳膊,安甯特别擔憂的問道:“四弟妹,你胳膊好點沒?老太太也下得去手,怎麽就這麽打你呢,她病成那個樣子了還有力氣抽你……”
“我好多了。”
惠氏眼睛紅的跟兔子似的,抽噎了兩下:“三嫂,我們趕緊回吧,孩子還在家裏等着呢。”
安甯就扶着惠氏,兩個人一腳深一腳淺的往家走。
那幾個媳婦看着這妯娌倆的背影,就開始抱不平了。
“蕭家三房四房的媳婦都是好的,看着就老實本分,尤其是柳氏,那性子是最好不過的,到了咱們村和誰說話都是臉上帶着笑,見到長輩不叫不開口,誰家有啥難事的,人家也盡力幫忙,前兒我們家狗兒病了,還是柳氏上山采了草藥告訴我們怎麽煎,怎麽喂孩子,我們狗兒才好了呢。”
“可不就是麽,柳氏這人是真不錯,人家早先沒嫁人的時候還學過醫術,如今村子裏好些人家有病人都是找柳氏瞧,我們家老爺子得了風寒,也是柳氏給治好的。”
“可惜了,他們家老太太就是個老不修,這麽好的媳婦不知道珍惜,成天的對大房那個趙氏掏心掏肝的,趙氏是什麽好的,隻知道藏奸的東西,啥時候老太太得讓趙氏給折騰死。”
安甯和惠氏給趙氏上了眼藥,回家的時候心情還挺不錯的。
安甯回到家裏,就叫了蕭松和蕭荟過來。
她問兩個孩子:“你們知道猴山村嗎?”
兩個孩子同時點頭:“知道的,離咱們這邊也不遠,約摸就是十來裏地的樣子。”
安甯就道:“娘現在交給你們一件事情,就是去猴山村打聽一個叫秋娘的女子,你們去了好好打聽一下,她家裏都有什麽人,在村子裏的名聲如何,這個秋娘品性爲人怎麽樣,有沒有和什麽男人勾纏之類的,都好好的打聽了,要是打聽好了,回頭娘給你們獎勵。”
蕭松一聽就樂了:“娘,這個好辦,我們别的不行,打聽事情還是成的,您等着,我們保準打聽的真真的。”
蕭荟也道:“娘,我和哥哥一定好好打聽。”
安甯就拿了一串銅錢給兩個孩子:“拿着,别走着去,坐個牛車啥的過去,路上餓了你們拿錢買點吃的。”
蕭松接了錢就要往外走,安甯就道:“今天不早了,你們明天去,明天早起走,晚上回來。”
蕭松笑着答應:“嗯,我知道了。”
蕭荟留在屋子裏,安甯就把她帶到内屋,讓她脫了衣服,拿了自制的藥膏給蕭荟上藥。
蕭荟這些年日子過的是真慘,不說吃不上穿不暖,還成天挨打,身上新傷舊傷一大堆,腳上手上也都是傷,而且手上還有去年冬留下的痛瘡,天冷了,她的手又癢又疼,看着就難受。
安甯給她的傷口上都抹了藥,讓她穿上衣服:“每隔一天你過來一遭,娘給你上藥,這個冬天咱們争取把傷都治好,往後不再複發,咱以後都不受這個罪了。”
蕭荟忍着淚道:“嗯,謝謝娘,我……”
安甯把藥放好,回頭看蕭荟眼裏含着淚,心中一軟,伸手抱住這孩子:“好了,往後你也是有爹娘的孩子,心裏有啥話就和娘說,要是想哭就哭,不用忍着。”
蕭荟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
她窩在安甯懷裏,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娘,娘,我也是有娘的了,我有娘,娘,你千萬别不要我,我會聽話,我會好好的,會多幹活……”
安甯拍着蕭荟的後背:“娘怎麽會不要你呢,你們叫我一聲娘,那就都是我的孩子,這天底下有幾個狠心的爹娘舍得不要自己的孩子,荟兒啊,你們都是爹娘的心肝寶貝,爹娘哪一個都疼,不管舍棄哪一個,都跟割肉一樣疼啊。”
安甯抱了蕭荟一會兒,就笑着扶她站好:“行了,哭的跟小花貓似的,趕緊擦擦眼淚,一會兒跟娘做飯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