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香玲還真熟,就是在省城碰到的那個男人。
“大哥,是你啊。”
香玲笑着打了聲招呼。
男人笑着過去:“真巧啊。”
他把香玲往旁邊讓了讓:“跟我去裏屋坐吧。”
香玲就跟着男人進了一間借是小會客廳的屋子裏。
這屋子收拾的挺齊整,裏邊放着兩張沙發,還有幾個樣子很精緻的椅子,中間放了大理石的茶幾,上邊擺了茶和瓜子點心啥的。
另一邊放了一個架子,架子上放了很多看着就很上檔次的布料。
香玲進來打量兩眼:“大哥,你在這裏幹活啊?”
男人笑了笑:“這是我家的店。”
香玲愣了一下。
她原本以爲男人是那種很落魄的,沒想到人家家底這麽厚。
男人也知道香玲在想什麽:“那天正好我去省城的棉紡廠看布料,原來訂好了貨想回來,結果大雪耽誤了,我把錢差不多都交了訂金,就不敢大吃二喝的,就想着拿冷饅頭墊補一下,誰知道碰到大妹子心腸好,舍了我一個夾肉的燒餅。”
香玲沒想到其中有這麽回子事:“這真不算啥,大哥沒碰到我,也會碰到好心人的。”
男人看了看香玲:“我叫侯軍,大妹子叫啥啊?”
“我叫張香玲。”香玲走到架子前,看着上邊擺放的齊整整的布料:“大哥,我能看看這些料子嗎?”
“看吧。”
男人端了一杯水遞給香玲,香玲接過來喝了幾口,然後就認真的挑選布料。
她選了一樣青灰色的毛呢料子,又挑了一樣深藍的摸着挺厚實的料子:“大哥,這個料子你幫我做一件女式的大衣,這個你幫我做一身男式的中山裝,我把尺寸記下來。”
侯軍拿了紙筆過來,香玲很快寫好了尺寸:“大哥,你能加加班年前趕出來不。”
侯軍就笑了:“行,你這兩身衣服我親自做,保管讓你滿意。”
香玲又挑了一會兒,也沒挑着給安甯做衣服的料子。
她就問侯軍還有沒有别的衣料,侯軍問她準備給誰做的,香玲就說給小孩子穿的,侯軍就去庫房轉了一圈,回來的時候抱了一匹紅色的料子來,另外還拿了一卷蕾絲花邊。
他把料子放下,拿過紙筆畫了一張圖給香玲看:“你别做那種普通的褲子褂子,就做成毛呢小裙子,袖口下擺都弄上蕾絲邊,外頭再加一件厚實的仿皮草的大衣,大衣是白色的,穿上絕對好看,也絕對是縣城裏頭一份的。”
香玲看了圖上的衣服,還真是漂亮。
侯軍還和香玲開玩笑着:“你給你妹妹做一身,你再做一身,你倆穿成一樣的姐妹套裝,肯定特别好看。”
香玲就有些動了心思。
不過,她還是下不了決心的。
雖然說她到了縣城,跟着安書記學了很多,性子也活潑了很多,不像在村子裏那麽保守。
可她還是覺得都三十多歲的人了,弄這麽好看的衣服是不是有點穿不出去。
侯軍笑了笑:“你别穿紅色,弄别的顔色也行,裏邊是黑色的長裙,外頭搭紅色大衣,肯定特精神。”
這倒是比紅色配白色顯的沉穩了,香玲想了想就點點頭:“那好吧,麻煩大哥了。”
侯軍擺擺手:“啥麻煩不麻煩的,你也不是不給錢啊,再說,你這加急的得加錢。”
一句話香玲就又笑了:“肯定加,不能讓大哥白忙活。
香玲這邊日子過的滋潤着呢。
張二柱家的日子那簡直就是雞飛狗跳的。
張狗熊誰說也不聽,非得娶春鳳,不讓他娶他就鬧騰,他要不就是絕食,要不就是在家裏尋事,打了這個打那個的,弄的四個兒子都煩的不行。
實在沒辦法了,兒子也管不了啊,隻好由着他的性子來。
春鳳這邊日子過的真不咋樣,張狗熊那邊才說要娶,她就趕緊催着過了門。
倆人也沒擺酒啥的,都這麽大年紀了,也沒臉擺酒,不過,倒是領了結婚證。
這讓張二柱兄弟心裏特别難受。
老太太跟着張狗熊一輩子都沒有正經的結婚證,反倒是這個春鳳哄着張狗熊領了證,還照了相。
春鳳到了張二柱家,直接就把住了家裏的大權。
家裏沒分家,幾個兒子都得聽老子的,有張狗熊做主,春鳳那是啥也不怕。
她從張狗熊那裏哄了不少錢,又給她閨女轉學到土梁村小學,還給她兒子買了新衣服新書包。
在吃食上頭,雖然說表面上看着很公平,可私底下春鳳給她的孩子還有張狗熊開小竈,淨給張狗熊吃好吃的,哄的張狗熊昏頭轉向的。
她還特别會說話,和張狗熊說了:“哥,我比你歲數小,這樣也是有好處的,你現在拿事,給我和孩子撐着,等你老了,我還硬朗着,咱也不叫孩子們伺侯,你有啥事我伺侯,都說老伴老伴,那老了就得陪伴在一起,再說,孩子們伺侯着怎麽比得上夫妻。”
這話說的張狗熊心裏熱乎乎的,對春鳳就更好了。
春鳳很會做人。
早先二柱娘在的時候,她性子刻薄,和領居們的關系不好,在村子裏也很少被人說好的。
可春鳳不一樣了。
她能說會道的,爲人更不小氣,誰家有個事的也願意搭一把,沒用多長時間,村子裏的人都稱贊她,說她會做人,比二柱娘強的多了。
二柱娘活着的時候特别摳門,她不但對外人摳,對她自己也摳,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弄的一點形象都沒有。
可春鳳卻很會打扮自己,平常出門穿的特别鮮亮,就是在家裏也齊整的很,這還不更哄的張狗熊心裏向着她啊。
張狗熊是如意了。
可二柱兄弟看着他娘攢了一輩子的錢都叫這個女人花了,他娘吃苦受罪,可這個女人來了就享福,那心裏也過不去啊,怎麽想怎麽堵的難受。
尤其是張二柱。
他在家裏呆着就覺得特别别扭。
看到春鳳心裏就不痛快。
有的時候,他都想死呢。
張二柱時常的到他娘墳上哭一場,回來就更加沉默。
到過年的時候,春鳳的兒子回來了,閨女也在張家住着,人家娘三個和張狗熊有說有笑的,弄的跟一家子似的,反倒趁的二柱兄弟們更難看。
張二柱實在忍不下去了。
他連年都沒過,就直接收拾了東西,帶了兩身換洗的衣服就走了。
他跟人說出去打工啥的,反正那意思是以後不常回村子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