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寶兒得了安甯給她出的法子,當天晚上就又發起了高燒。
許朋舉和許太太急的團團轉,又是請大夫,又是忙着照顧許寶兒。
就連安甯也去了許寶兒那裏,一邊照顧許寶兒,一邊安慰許太太。
許太太哭的淚人一樣:“甯甯,寶兒,你說寶兒不會有事吧?”
安甯趕緊道:“伯母,寶兒妹妹定然不會有事的,您想想,先前昏迷了好幾天她不也醒了麽,這會兒恐怕還是有些沒有養好身子,吃些藥養養應該就沒事了。”
許太太挺信安甯的,安甯說許寶兒沒事,她就止了哭聲:“好孩子,多虧了你,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
安甯讓丫頭拿了毛巾過來,一邊給許寶兒擦汗,一邊輕聲道:“寶兒妹妹這樣,我看着也心疼的很,伯母,恕我說句不中聽的,寶兒妹妹先前一直都健健康康的,這麽些年過去了,小病小痛都沒有鬧過,怎的這回鬧的這麽大啊,咱們是不是沖撞了什麽?”
許太太是挺迷信的,一聽就忍不住琢磨起來。
許朋舉闆着臉訓了起句:“休得胡言,哪裏就能沖撞了?”
安甯沒怎麽理會許朋舉,而是在許太太耳邊輕聲道:“伯母,我聽說越公子生來便喪父,我想他怕是個命硬的,要不然,爲什麽這馬上就要成親了,寶兒妹妹就得了這麽一場大災?”
許太太皺眉。
安甯不說的話,她也不往那方面想,可安甯一說,她就忍不住多想了。
可不就是麽着,據說越重出生的時候,他父親騎着馬往回趕,半路上驚了馬,就從馬上掉下來給摔死了,可見他還真是個命硬的。
要真是這麽着的話,那寶兒嫁到越家,恐怕也……
許太太越想越害怕,她就寶兒這一個閨女,寶兒要真有個三長兩短的,豈不是要了她的命?
就這麽熬了半宿,許寶兒退了燒,她睜開眼睛看到許朋舉和許太太,再看見站在一旁的安甯,安甯沖她使了個眼色,她就知道事情成了一半。
她咳了幾聲,許朋舉和許太太趕緊湊過去問:“寶兒啊,你感覺怎麽樣?哪裏不舒服啊?”
許寶兒看着許朋舉,眼裏的淚不住的往下掉。
她本來就臉色蒼白,躺了這幾天,人也瘦了一圈,看起來脆弱極了,這一哭,把許朋舉哭的心都亂了。
“寶兒啊,你别哭啊,你想要什麽爹給你弄去,咱不哭啊。”
許寶兒定定的看着許朋舉:“爹,我想退親,我不想嫁到越家,我不要嫁人……”
許朋舉沒想到許寶兒說出這麽一番話來。
他吓了一大跳,不由的闆起臉想要訓許寶兒,又見許寶兒哭的可憐,訓斥的話就怎麽都說不出口。
“爹啊。”
許寶兒一直哭,許朋舉也軟了心腸:“唉,寶兒啊,你的親事是指腹爲婚的,怎麽能說退就退啊,這要是退了親,你的名聲也毀了……”
許寶兒嗚嗚的哭着:“并非女兒嫌貧愛富,不顧咱們家的名聲硬要退親,實在是,女兒病了這一場,醒來見爹和娘着急傷心,人都老了好些,女兒心裏難受,咱們家就我一個孩子,若是我嫁了人,留下二老孤苦伶仃的,我如何安心。”
她這一句話說出來,許朋舉隻是心裏酸楚難當,許太太倒是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安甯在旁邊抹着淚,自言自語道:“我想我爹爹了……”
許朋舉想到好友,也是老淚縱橫。
他隻有許寶兒一個閨女,何舉人不也是隻有安甯一個姑娘嗎,他和何舉人都是有能爲的,年輕是考中舉人,後來又掙下那麽些家财,隻是,雖有萬貫家财,然沒有子嗣繼承,也是遺憾。
再想想何舉人臨終家那麽不放心安甯,思來想去的替安甯打算。
他再看看自家這個姑娘,這心裏就跟被人捅了一刀一樣。
“娘的寶兒啊,娘又何償舍得你離開……”
許太太摟着許寶兒哭的昏天黑地的。
許朋舉擦了擦眼淚:“寶兒啊,你跟爹說說,你是不是看中了哪個公子?”
許寶兒搖頭,一臉的純良無辜:“爹說什麽話,我都沒怎麽出過門,又能看中誰啊?我隻是……我隻是聽人說像咱們家這樣的,我可以坐産招夫,我就想着我不嫁人,我招個女婿進門孝敬您和母親,以後再多生幾個孩子,不至于讓咱們許家斷了傳承。”
許朋舉愣住。
他和越重的父親也是好友,許太太懷着許寶兒的時候兩人出去喝酒,喝的醉醺醺的就說要成爲兒女親家什麽的,後來酒醒了也沒有反悔,就把親事定了下來。
這麽些年,因爲有這門親事,許朋舉從來沒有别的想法。
他竟然是從來沒有想過可以給許寶兒坐産招夫的。
是啊,他怎麽就沒有想到啊?
他有功名在身,家裏又不缺錢,又隻有許寶兒一個,完全可以招個上門女婿的。
别說什麽沒人願意做上門女婿。
那是門戶相當的人家,有那家裏好幾個兒子的,窮的飯都吃不起的,爲着兒子活命,可是什麽都願意做的。
再說,鄉野間娶不上媳婦的人家多了去了,他尋一個老實厚道又長相不錯的小夥子接回家來養着,先教導他爲人處事的道理,等幾年讓他和寶兒成親,可不就是兩全其美的麽。
這麽一來,他也不用擔心寶兒嫁到别人家會被刁難。
而且,将來寶兒生了孩子也會姓許,他這一門不至于斷了香火,這是多好的事啊。
許朋舉這麽想着,是真的心動了。
至于說越家的親事。
呵,許朋舉本來就不看好許寶兒和越重這門親事的。
許寶兒人太單純,沒什麽心眼,而且也有些柔弱了,而越重那個人心思深沉,又有些陰狠,真的不是良配。
許朋舉看看許太太。
明顯的,許太太也被這個提議搞的動了心。
她也眼淚汪汪的看着許朋舉:“老爺,我覺得寶兒說的對呢。”
許朋舉揉了揉額頭:“容我好好想想。”
安甯偷偷的朝許寶兒打了個手勢,許寶兒大松一口氣,緊接着,她就捂着頭道:“爹,娘,我頭好疼啊,我,我想睡覺了,你們先走吧,讓甯姐姐陪着我就好。”
許朋舉和許太太都想商量一下給許寶兒招贅的事情,于是也沒多留,倆人一起離開。
這倆人才走,許寶兒就笑着示意安甯上床和她躺到一起。
“姐姐,你這個法子真好,我看我爹娘都有些意動。”
安甯輕笑:“不是意動,我看着伯父的樣子這事十有八九是能成的。”
“這個好。”
許寶兒笑的歡快:“要是能坐産招夫,我是願意的,反正我不願意離開家,我就想在我家裏跟着爹娘過活,這得多自在。”
可不就是麽,在自己家裏過日子那才是最自在不過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