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看着京杭大運城的滔滔江水,一邊聽着過路船舶的警笛聲,王嫣兒這才氣消了不少。
“你爲什麽不告訴我?”江風吹亂了王嫣兒的滿頭秀發,卻讓她的臉色越發冰冷。
“告訴你什麽?”沈七夜反問。
“三河的人文環境與物流産業有什麽關系,柳三爲什麽會這麽注重物流産業?”王嫣兒聲線冰冷的問道。
聖光集團上個月的财報被挪用到物流産業,王嫣兒作爲王家代表當然要過問。
“還記得你跟我說過,三河市,沒有人會把我境主的位置放在眼裏嗎?”沈七夜淡淡的問道。
王嫣兒美眸倒豎,一甩三千情絲,冷冷的盯着沈七夜說道:“沈七夜,我在讓你回答問題,你卻在反問我?”
沈七夜歎氣,王嫣兒從來不會在自己的身上找原因,卻總将問題發洩在他人的身上,這或許就是王家大小姐的幸運,也是不幸。
“舊事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一個朝代的更疊,不光是掌權者的更換,也是一種自上而下的大換血,所以三河這個地方,既有燕京曾經的權貴,也有天京曾經的權貴,還有更多那些權貴的跟随者,門客。”沈七夜眼眸流露出淡淡的哀傷說道。
“沈七夜,看不出來你這條狗,家教不錯,還懂王安石的名句?”王嫣兒冷哼說道。
沈七夜苦笑道:“是我父親教的好。”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門客與物流産業又有什麽關系?”王嫣兒問道。
沈七夜說道:“你可以簡單的把門客理解成俠客,一個朝代的更疊,讓那些沒落的門客沒有了衣食父母。”
“他們既不敢在燕京與天京逗留,怕引起當權者的不滿,又不想遠離燕京與天京這等繁華的地方,所以就在三河這個地方紮堆下來。”
“久而久之,那些門客與門客的後代就做起了一些藝高人膽大的行爲。”
王嫣兒美眸微亮,這些事情他倒從沒有聽王烨提起過,她突然覺得沈七夜還是一條懂曆史的狗?
“什麽行爲?”王嫣兒饒有興緻的問道。
“殺人,或者幫别人殺人,逢人稱兄道弟,愛打抱不平,喜歡替人出頭,哪怕你隻是跟山河的男人喝過一頓酒,哪怕你在遙遠的嶺南省跟人産生了争執,三河人能跨越大半個國家來幫你出頭。”沈七夜淡淡的說道。
王嫣兒的腦子裏立馬跳出了一個曆史名詞。
“綠林好漢?”王嫣兒不确定的問道,可這跟跟柳三看重物流産業又有什麽關系?
沈七夜看出了王嫣兒的疑惑,說道:“那你覺得幹物流的人都些什麽人?”
這個問題若放在以前,王嫣兒脫口便會說幹物流送快遞的都是下等人,畢竟王嫣兒高高在上,她的眼中哪有普羅大衆,芸芸衆生。
或許是今天受的刺激太多,或許是走之前,柳三爺的那番警告,王嫣兒收起了大小姐身份,這一回王嫣兒倒是稍微用腦子思考了一下。
“四海爲家的人。”王嫣兒說道。
“王小姐,如果你總能這麽想問題,那麽我們的合作就會輕松很多。”沈七夜微微笑道。
“沈七夜,你有什麽資格跟我王嫣兒談合作?你不就是賣命給我們王家的狗嗎?跟王大,王二有什麽區别?”王嫣兒張嘴就罵沈七夜是狗。
但她也有好奇心,多加了一句:“你快說,幹物流的人是不是就是你說的那些綠林好漢?”
“是。”沈七夜點頭說道。
“你說是,就是了?理由呢?”王嫣兒不服氣的說道。
沈七夜說道:“首先幹物流的人都是成年男性,力氣要大,而物流對于從業的硬性要求極低,所以三河市的三教九流,有一把子力氣的人都會聚集到物流産業,在三河這個地方,做物流的不一定都是粗人,但不是粗人,做不了物流。”
對于沈七夜的這一番言論,王嫣兒還是認同的,雖然她在三河市的時間不多,但哪怕在天上京内,做物流的大多都是三河人,他們喜歡抱團,争強好鬥,喜歡打抱不平,這正符合了沈七夜所說的,物流人員就是綠林好漢的假設。
而且在物流這個行業,最容易與别人起争端。
例如卸貨問題,例如補給問題,例如過路費問題,有很多卡車司機不喜歡到正規的加油站加油。
因爲加油站的正規油貴,而外面私人的油便宜,卡車的大油箱加一次油,能有七八百塊的差别,這對于經常跑長途的卡車司機是一大筆節約。
而在三河這個地方,因爲曆史原因,因爲地理位置,産生了大量的卡車司機,物流公司,卸貨人員,在加上三河獨特的門客人文環境,這就促使了這些年三河市的物流産業蓬勃發展。
但是另一個問題又來了,沈七夜說的是三河人文環境與物流産業,這對于王家,對于聖光集團,乃至對于柳三來說,又有什麽意思?
畢竟王家從本質上就從來沒有缺過錢,柳三爲什麽執意要步入物流行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