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宋李兩家的黑衣人如潮水般褪去時,唐遠晨招呼一聲,八個門神毫發無傷的帶領着諸多青壯回到了沈七夜的身後。
這時月亮在天空露出了小半臉,沈七夜沒說話,他身後的幾百人都沒說話,大家都靜靜在站立在皚皚白雪中,任由大雪落在了頭頂,肩膀,腳裸,乃至傷口。
直到幾輛綠色吉普車緩緩的駛入衆人的視野,從車上跳下來幾十個大漢,唐遠晨首先就控制不住内心的驚悚,因爲他從這些人身上感受到了鋪天蓋地的殺機。
也就是說,這些人中随随便便出來幾個人,很可能都是能與自己單挑的存在。
“這三十個都是什麽人?”唐遠晨數完人數後說道。
“他們都跟沈七夜都一種同樣的氣質。”卓九刀視力極好,眼眸深邃的說道:“蒼茫,孤獨,有萬夫不敵之勇,很可能是同一種人。”
唐遠晨随即明白過來,這便是傳說中的世家超額保護,先不說他們與沈七夜誰強誰弱,首先像沈七夜這麽重情重義的人呢,怎麽忍心對自己人下手?
“宋青聰果然不愧是宋世主,連這種計謀都被他想的出來!”唐遠晨一臉感歎的說道。
宋青聰與領頭的壯漢交談了幾句,随後将手中世家令,往虛空中一指說道:“給我殺了沈七夜!”
震驚!
不解!
震驚萬分!
這三十大漢順着月光的方向見到沈七夜時,整個隊伍都發生了一群小型的騷動,顯然他們并不知道今天的目标會是沈七夜!
但是宋青聰有世家令在手,他們的騷動很快就平息了下來,然後将目光看向了他們曾經的兄長,偶像,西北境主,沈七夜。
而領頭的大漢面色最爲沉重,因爲沈七夜曾經親自教會了他僞裝,射擊,乃至特需九式,沈七夜對于他來說,猶如一名智者,老師,伴随着他成長。
但是他與沈七夜都沒有選擇,沈七夜代表着兩地,六大望族,十幾個大族,千萬人的利益,而他與他的兄弟,他們的天職就是服從世家令。
當沈七夜踩着積雪踏出第一步時,領頭的大漢領着隊友也往前走出了一步。
夜色下,一個黑影向一群黑影靠攏,雙方的腳步都有些不忍,卻最終在三丈開外,停下了腳步。
“來者何人?”沈七夜面無表情的說道。
“蔣無忌,蒼茫第一大隊,應到三十人,實到三十人。”領頭大漢撕心裂肺的吼道。
沈七夜深吸了一口氣,腦海中瞬間勾起了很多傷感的回憶,說道:“那你們知道我是何人?”
這一回蔣無忌沒有開口,他身後的二十九個兄弟,齊聲回答。
“西北境主,沈七夜!”
沈七夜哽咽了一下說道:“我沈七夜殺過很多人,他們中有男人,有女人,有好人,有壞人,但我沈七夜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我竟然要殺自己的兄弟!”
“你們……準備好了嗎?”
噗通一聲,蒼茫第一人,蔣無忌突然跪下,他身後的二十九個兄弟齊齊跪下,動作整齊劃一,肝腸寸斷的吼道:
“報告境主,我們還沒準備好!”
沈七夜仰天長歎,兩行熱淚順着鼻翼滾滾而下,他哭了,蔣無忌也跟着哭,他身後跪着的二十九個兄弟,無一不是痛苦流涕。
他們之間的感情,隻有他們自己清楚,哪怕是唐遠晨,卓九刀,趙龍,徐缺,黃燕君,都不理解,一同經曆過西北蒼莽,共生死,同患難的同胞之情。
在東興擂台上,飛鷹出現的那一刻,沈七夜就曾設想過,今天的這一刻,他以爲自己能痛下殺手,但是真到了這一刻,一個鋼鐵男子的所有真情,都化作了無數的淚水,滾滾而下。
宋青聰就這麽隔岸觀火,既不催促,也不惱火,反倒是饒有趣味的在一旁欣賞着沈七夜與蒼茫的感情戲碼,他堅信,這三十個人會給自己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
果然,等蒼茫的兄弟的哭完起身的刹那,一股狼煙氣息頓時從他們的身上升起,而沈七夜抹掉淚水刹那,眼眸也瞬間恢複如常。
沈七夜的雙手往虛空一張,嶽兔立馬抛過了一袋子的環首刀,唐海卻猶豫再三,還是扔過一條三尺的白绫。
無論是宋青聰這邊,還是沈七夜這邊,都被這一條潔白的三尺白绫給驚了一下,這是要幹什麽?
“沈先生這是要幹什麽?”
“用白绫當武器?”
“這怎麽可能啊!”
“難道是要蒙眼!”
就在他們不信之時,沈七夜背上了環首刀,将三尺白绫系在眼睛之上,在場的幾百人,當場被沈七夜給震撼住了。
尤其是唐遠晨這邊的門神高手,這一場惡戰比東興擂台一夜鏖戰九場那次還要兇險,但是沈七夜竟然用白绫蒙眼,他真的能活下來?
“此時不殺敵,更待何時?”宋青聰都快被沈七夜這一手給笑出了眼淚,猙獰吼道。
蔣無忌先是回頭看了了一眼諸多的兄弟,确信他們已經能殺敵,然後怒吼一聲,踩着皚皚白雪,揚刀沖向了沈七夜。
而這時沈七夜也已經蒙好了雙眼,緩緩的将手背到布袋裏,掏出了第一把環首刀,一道絕絕的聲音,瞬間響徹四方。
“我沈七夜哪怕戰死沙場,也絕不忍心看見自己兄弟的血……..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