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七夜盯着陳禅，一字一頓地将自己的問題問了出來。
“你所認爲的現實世界是以你自己的認知爲錨定的，那麽鏡子世界中的人認爲鏡子世界就是他們的現實，也是以他們自己的認知爲錨定的。”
“既然如此，那呆在鏡子世界裏跟呆在現實世界裏，又有什麽區别呢？”
“還是說你認爲天道創造出來的世界才是真正的唯一的現實世界？”
沈七夜盯着陳禅，盯着一言不發的他，心頭有些火大。
現實什麽的虛幻什麽的，這些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啊！
哪怕是半神，壽命也會有終結的那一天。
一個生靈生活在這世界當中，不就是爲了自己的欲望而忙碌麽？
既然現在有一個世界能完全滿足自己的欲望，那就進入那個世界不就好了？爲什麽還要回到這令人痛苦的現實世界當中來呢？
話是這麽說，道理也是這麽個道理。
沈七夜在火大之後，忽然失落。
可惜了這個鏡子世界了，因爲是境之法則制造出來的世界，對于他而言的話，有些低級。
這個境之法則制造出來的世界，騙得了其他人，但卻騙不了他。
他也很想如同自己所說的那樣，沉浸在一個能滿足自己所有欲望的世界當中。
但可惜的是，這個世界還遠遠達不到騙過他的水準。
這個鏡子世界之簡陋，甚至都不需要他仔細地尋找破綻，光是站在那兒仔細地感知一下，就能發現無數處破綻。
這些破綻無時無刻地警告着他，這是個虛幻的世界。
沈七夜歎了口氣，如果有那麽一個虛幻的世界能将他完全騙過去，那他絕對願意沉浸到那個虛幻世界當中！
但可惜的是，現在那随世界還沒出現呢！
“命定之子大人所言極是，但虛幻與現實有一個最大的不同之處。”陳禅盯着沈七夜，低聲說道：“這個不同點，是毀滅。”
“現實世界會毀滅，虛幻世界也會毀滅。”
“但區别在于，虛幻世界會因爲映照者的心中所想而毀滅，居住在虛幻世界中的所有生靈都會因爲映照者的心意而死去。”
“現實世界，就算是有竊神者存在，也會有如同您這樣的命定之子作爲抗争者，去反抗竊神者的毀滅。”
“這就是最大的不同！”
陳禅盯住沈七夜的雙眼：“虛幻世界會因爲一個人的意志而毀滅，但現實世界不會！”
“這又有什麽，說得好像現實世界永遠不會毀滅一樣。”沈七夜無所謂地攤手說道：“就算是沒有竊神者，也會有另外的危險，比如天道看當前種族不爽啦，比如什麽天災啦。”
“這些災難一旦發生，不就是完全毀滅？”沈七夜攤手說着，但說着說着他的聲音就變得小聲起來。
他雖然認爲虛幻是不錯的選擇，但這些話卻不是捧虛幻的，而是坑自己的，所以還是少說爲妙。
“命定之子大人。”陳禅微笑着看向沈七夜：“您自己也感覺到了吧？您說的這番話站不住腳跟。”
“如果虛幻跟現實的毀滅是一樣的，那您又爲什麽會爲了這天命而四處奔走呢？”
“如果您認爲虛幻才是最好的選擇，那您爲什麽又會出現在我面前呢？”
陳禅說着，放下了手中的空白書籍。
他輕笑着看向沈七夜，“命定之子大人，您心中也清楚虛幻與現實的差距吧？”
“正是因爲清楚心中的虛幻是絕對的虛幻，所以您才會如此維護虛幻啊。”
“畢竟那是可望而不可即的白日夢啊。”
沈七夜聽得忍不住地翻白眼，他沖着陳禅翻了個白眼，道：“就你聰明，就你懂大道理。”
陳禅笑着搖頭：“不不不，正是因爲命定之子大人是聰明人，所以我這些話才說得通啊。”
“如果您真的固執地認爲虛幻才是最好的，那您現在不是應該據理力争嗎？”陳禅輕笑地看着沈七夜。
“啧……你這家夥嘴皮子這麽厲害的嗎？”沈七夜詫異地看着陳禅，“之前在外邊兒的時候怎麽沒有見你這麽健談？”
陳禅哈哈大笑起來：“命定之子大人，您可别忘了您現在所在的這個世界是境之法則根據我内心之中的欲望制造出來的。”
“也就是說，現在這個環境，是能讓我完全發揮出來的環境啊！這相當于本家作戰，我能不會說麽？”
沈七夜翻了個白眼，果斷地決定不在這個問題上跟他繼續糾纏：“那麽你接下來要做什麽？”
“破開你自己的這個幻境，跟我們一起行動，去把其他人的美夢也攪合掉？”沈七夜淡漠地說道。
“命定之子大人，話不要說得這麽難聽嘛，什麽攪合美夢啊，我們是去拯救他們啊！”
陳禅笑呵呵地說道，“将他們從虛幻之中拉出來，想必他們在虛幻之中也感受不到真正的滿足吧？”
“夢境與現實始終是不一樣的，做夢的話，偶爾一下就行。”
沈七夜翻着白眼，心頭湧出古怪的感覺，怎麽身邊兒全是想管自己的家夥？
“對了，你好像在這個世界刻意的等我？”沈七夜忽然看向陳禅：“你已經把你心中的欲望削除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