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虛雷的這一番話，仿佛在安林的腦海之中炸響。
安林渾身一顫，腦海中回憶着之前那一幕幕場景，陷入了呆滞之中。
“我……我殺死了他們？”
“不，不是的，我明明是救他們的啊！”
“我是想要拯救他們的啊！！”
安林捂着腦袋，不停地搖頭，大聲喊道。
“拯救他們？”金虛雷淡淡開口，“那你看看，地面上無數被尖刀刺穿身體的人，他們都是被你舍棄的人啊。”
安林将目光轉向浮空石的底部，一個個人被刀子貫穿身體，神情猙獰，死相慘狀，猩紅的鮮血染紅了刀子，鋪滿了大地。
這宛如屠殺場，宛如地獄一般的景象，赤裸裸地出現在安林的眼前。
絕望和死寂籠罩整個空間。
“這……這都是我幹的？”安林喃喃開口。
“沒錯，這些都是被你‘拯救’的人啊……”金虛雷聲音低鳴，宛如惡魔的低語，“是你一手造就了這個結果，你把這一萬人都殺了！”
“不！不是我幹的！這絕不是我幹的！！”
“我明明不想這樣幹的……”
“他們的死不是我造成的……”
安林看到地面上那一個個慘死的人，心中滿是罪惡感，眼眶通紅，眼淚竟是止不住地流了起來。
“你在拯救的同時也在舍棄，所以到頭來，你誰都救不了，是你按下一個個殺人的按鈕，做了一個個殺人的選擇，是你把他們都殺了！”成精了的金虛雷笑道。
“你知道他們死前有多痛苦嗎？你知道他們死前有多絕望嗎……要不要我給你感受一下？”聲音輕幽幽地鑽入安林的耳朵。
瞬間，無數的痛苦和負面情緒，一下子湧入安林的腦海之中。
安林疼得滿地打滾，又哭又叫。
以凡人之軀，承受如此巨量的痛苦和負面情緒，是個人都會崩潰。
安林覺得整個人仿佛快要崩潰了，神志變得不清，心中滿是自責和痛苦的掙紮：“他們都是因我而死的？是我殺了他們？上萬條鮮活的生命啊……我……我該死！”
他拿出勝邪劍，就要給自己一個自裁。
突然間，他意識到了什麽，雙眼漸漸恢複了清明。
“不對，殺死他們的罪魁禍首是你！”安林擡起頭，望向灰蒙蒙的虛空，雙眼滿是怒火，“是你把人類放在那裏，強行逼我選擇。我根本沒有别的選擇，我隻想救他們，他們肯定也會理解我！”
“他們會理解你？”金虛雷的笑聲回蕩虛空，“也罷，我就讓你看看，他們得知是你做出這一切的選擇之後，會不會理解你……出來吧，死去的人類的怨魂！”
霎時間，無數的冤魂從屍體上浮起。
它們在得知自己變成這個樣子的真相後，竟然都紛紛撲向了安林。
“吼，是你，你爲什麽要放棄我？就因爲我站在人數少的那個地方，就活該被你抛棄嗎？！！”怨魂撲向安林，渾身的戾氣宛如實質。
“你憑什麽代表我的生死做出選擇？我不想死啊……你爲何這麽狠心呢……”女鬼幽幽而來，伸出了尖銳的利爪。
“是你殺了我，我要讓你償命！”惡鬼撲向安林，滿臉兇厲。
密密麻麻的怨魂，肆意地釋放着它們的情感，朝安林撲咬而去。
安林滿地打滾，被抓得渾身是血。
“大哥哥……”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
安林擡起頭，發現了一個小女孩正站在他的面前。
這個小女孩是他選擇到了最後，想要讓她最後活下來的那個人。
小女孩盯着安林，突然笑了。
“大哥哥……你真的好壞啊，竟然舍得讓那麽多人都死了，連我的奶奶也被你殺死了，你真的……好該死！！”
女孩舉起了一把匕首，狠狠地紮入了安林的胸口！
“像你這種魔鬼，就不應該活在世上，給我去死吧！”女孩面露兇厲，殘忍地笑道。
安林胸口傳來撕裂般的痛感，眼中滿是迷茫和悔恨。
“哈哈哈……看吧，所有的生靈都恨你，你做的事情是爲了他們？你是想拯救他們？他們可沒那麽想！！”成精了的金虛雷，噼啪噼啪地笑着，仿佛在慶祝着什麽。
“是啊，沒有一個人會感激我，他們都覺得我該死，可是我又能怎麽做呢……”安林也笑了，雙眼流下了血淚。
“你其實還有個選擇的。”金虛雷忽然道。
“什……什麽選擇？”安林望向虛空上方，身子微微顫抖，仿佛想要抓住一根救贖的稻草。
金虛雷的聲音中帶着笑意：“我們可以選擇……一開始就不拯救他們，讓他們全死光啊！”
安林心頭一顫：“讓你們全死光？”
“是的，人類就是這樣，他們根本不會理解你的用心，也不會理解你痛苦的掙紮。如果是你的操作，讓他們死去，那麽他們會将所有的怨氣都發洩在你的身上。”
“但你如果什麽都不做，那麽他們的死，頂多隻能怪老天，又怎麽會怪罪在你的頭上呢？”
金虛雷的一番話，讓安林的心中産生了一股特别的情緒。
“越做越錯，這樣的人類，根本沒有被拯救的價值，不是嗎？”金虛雷一反淡漠的語氣，變得極具誘惑性。
“人類沒有被拯救的價值……”安林雙眼迷離，重複着金虛雷的話。
“對啊，讓他們全死在那裏就是了。”
“拯救一方，就必然成爲另外一方的惡人，你就會變成十惡不赦的惡人。既然如此，順其自然不好嗎？”金虛雷開口道。
“有道理，反正結果到最後都是死光，我爲什麽要當個傻子，當一個救世主……到了最後，吃力不讨好，他們還要變成怨魂來殺我……”安林哈哈大笑，咳出了内髒的血。
一陣金虛雷光從天而降，将一萬個怨魂全部撕裂！
傷痕累累的安林，擡起頭，望着面前的金色雷霆。
金色雷霆不粗大，僅有半人大小。
它個子雖小，但卻極具靈性，極爲靈活地扭動着腰肢。
一股至高至上的雷威在虛空散發，讓人一眼望去，仿佛面對整個天地一般，覺得自身渺小不已。
“你就是天地唯一的本源金虛雷？”安林喃喃道。
“是的，很高興能和你達成共識。”金虛雷的聲音，充滿了魅惑力，“人類始終是要滅絕的，死了就死了，完全沒有被拯救的價值，與其費盡心機做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不如就放任他們去死吧……”
安林不知道，讨論的話題爲何會變成這個樣子。
但他不知爲何，心底卻莫名的覺得金虛雷的話很有道理。
金虛雷拟化爲人形，伸出了手：“安林，你不屬于人類，你屬于我們，跟我們一起走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