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杜女亭,回到了泉陽城。
喬石碌在自己的書房裏靜靜看書,兩個侍女恭敬伺候身旁。
喬石碌很清楚,韓信是想将他拖下水。
若是朝中二品大員想對付韓信,隻需彈指即可,何必用這樣麻煩的手段?而若是喬石碌想折了韓信立功,那勢必不會去得罪秦氏。
否則,在他成功邀功請賞之前,秦氏的鐵蹄便會踏過他的屍首了。
七品衙主,對于朝堂而言,真不是什麽太大的價值。三品以上,才是皇朝欽定的命官。至于之下的階級,依靠的全都是自身的力量。
譬如府君,位居五品。若是有難,向皇朝求助,自然是能得到救援,但若是救援不及時,府君覆滅,換了位新的府君,也是極有可能的。新的府君,隻需上報皇朝,而後等待冊封品位即可。
便如龍将,乃是四品。若是死了,皇朝也是不管不問的。隻有位達三品,那你的命才是在皇朝的保護之下。
所以說,上三品和下六品,是截然不同的。
這樣的制度确實有點類似于分封制,但是關于權力的替換卻比分封制要更加自由。所謂的“諸侯”實力也被剝削的十分羸弱,在皇朝面前,猶若蜉蝣。
地權權力想要鞏固地位變得更加困難,從而提升了中央權力的穩定。江湖的存在與地方權力集合體形成了相互制約的平衡之态。說起來,江湖對于朝堂,還是一種極好的分化力量。
正是熟知各種權力體制,所以韓信直接就能猜出晉商帝的目的。
…………
離開杜女亭的韓信,直接去了另一個約定的地方。這個地方沒有山坡,沒有亭子。隻是一道幽深的峽谷。
他到達的時候,葉穿雲和劍指寒已經到了。
兩人在峽谷深處的大青石上擺了酒菜,坐在下邊,趴在青石上喝着酒。
“老三來了。”
葉穿雲眼尖些,看到了遠方韓信的蹤影,直接站了起來。劍指寒坐在原處,紋絲未動,他看起來有些不悅。
韓信躍了下來,笑着喚道“大哥,二哥,我來遲了。”
葉穿雲拍了拍韓信的肩頭,笑着說“來了就成。”
然後,他突然靠近了些韓信,低聲在他耳畔說道“你二哥正生你的氣呢,趕快賠罪去。”
韓信點頭,他當然知道劍指寒是爲何生氣的。雖然這件事本身沒有什麽錯誤,但劍指寒會這麽生氣,也是因爲關心自己。因此,韓信沒有覺得半點不舒服。
他走過去就是行禮。
“二哥,我來向你請罪來了。”
劍指寒呵呵一陣冷笑。“這不是大名鼎鼎的岐山掌教麽?怎麽需要向我這個小小的劍氏子弟請罪了?在下可擔當不起啊!”
韓信賠着笑,劍指寒幾乎沒生過他的氣,說明這事是相當嚴重了的。
“二哥,這事,不是我不同你商量。隻是在那三陽宗前臨時起意的,從開始想到落定思路,僅僅一兩刻…”
劍指寒顔色緩和了些。
“那你是覺着,怕連累我劍氏?所以便單槍匹馬征殺雲水了?”
韓信點了點頭。
劍指寒剛剛好了點的神色,立刻又被暴怒充斥。他大聲苛責着韓信。
“你的事,便是我劍指寒的事!”
葉穿雲急忙打圓場,笑呵呵道“老三,這你就太見外了。你知道我們在葉城和劍城給你準備了什麽嗎?”
“外族宗親令牌。”
說着,葉穿雲将早幾年就備好了的令牌遞給了韓信。
韓信看着這兩塊令牌,有些愣神,心中滿滿都是感動。外族宗親,這是何其榮耀與重視?隻要拿着這塊令牌,韓信甚至可以成爲葉氏和劍氏的領主霸主。
因爲,他是葉氏劍氏認定的宗親。
“所以,不要再怕連累了。葉氏與劍氏的族譜上,都有你的名字了。”葉穿雲笑吟吟說道。
韓信收下了令牌,默默點頭。和自己的兩位兄長,何必客氣?他先前的确是擔心連累了兩家,畢竟劍氏葉氏家大業大,劍指寒葉穿雲也成功沖入法形,沒必要随着自己冒險。他們有更多的選擇。
但是,既然現在兩位兄長都已經表态了。他自然不再有後顧之憂。
韓信直接道“劍氏葉氏也在準備了麽?”
“還等你說?”劍指寒冷哼一句。“劍氏六百子弟,麾下三萬六千江湖人。葉氏五百子弟,四萬兩千江湖人,早已集結完畢。我們可是拼上了一切,傾盡一切。”
葉穿雲覺得劍指寒這樣說不妥,于是補充道“晉商帝要對付江湖,葉氏和劍氏這樣的帝祖舊部所留的勢力,自然是他的眼中釘。無論你動不動手,我和你二哥都不會坐以待斃。你的動作,隻是給了我們一個助力罷了。”
劍指寒說的是事實,葉穿雲說的是美化了的事實。韓信都信。
“有了大哥二哥相助,我們要取瀾州,會變得簡單許多。”韓信笑了笑。“先前人少無所謂,我口不遮言也不妨事。但到了往後,我們對外一緻的說辭,不是推翻晉元皇朝,而是推翻各郡衙主統禦。”
葉穿雲和劍指寒自然懂。剛開始就表明宏圖大業,是爲了開創基礎,爲了擁有最爲核心穩固的人馬。之後對外要虛言,則是暫避皇朝界的打擊。
韓信并不畏懼皇朝界,但是那數千萬大軍是實實在在的東西。一旦還未到那樣的時刻就被大軍盯上,他們可就輸了。
暫時的忍耐,是爲了最終勝利做出的犧牲。
三兄弟飲了些酒,又商量了許多諸後之事,最後就回去了。葉城劍城的人馬被韓信分配了出來些鎮守城池,之外的全部調到了江州一圈兩百裏駐紮。
另一邊,喬石碌遲遲沒有動靜,韓信心中基本已經放棄了這個年輕的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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