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風所預計的一月,連七日都未到,守在岐山兩處入口的江湖人就出現了松懈的姿态。韓遇經立即帶人殺出去,将之殺了個片甲不留,江湖人逃的逃,死的死,隻是不到一個時辰,岐山的危機就解除了。
接着,韓信便收到了各地江湖人團夥崩散的消息。
有崩散,但不全是崩散。那些攻破了人家宗門的江湖人團夥之中,開始出現了首領。他們有了相當的資源,而後建立了體系,成爲了全新的江湖流派。
譬如神權門,成了百士盟,百士盟起初也想按照正常的江湖勢力,面對大衆。可是他們的成功,結果就是吸引來越來越多的閑散江湖人。百士盟盟主礙于壓力,又不能拒絕這些人加入。原本還足以讓他們揮霍的神權門資産,一下子就成了負數。
加上老牌的江湖勢力誰也不認可這樣烏合之衆組合起來的百士盟,于是,百士盟盟主便放棄了走江湖路。他率領着數千江湖人,對着就近的三陽宗發起了攻勢。
整個雲水郡境内,成功建立體系的江湖人團夥足有十九個,其中百士盟是最大,最棘手的。最弱小的天軍堂不過三百多人。
三陽宗是陵陽七雄的師門,位處陵陽西面,白淮南面,正好處在白淮、陵陽、泉陽三城的中心點。
因此,無論是白淮城周邊的于軍、陵陽周邊的陵士盟、太宗,還是泉陽附近的百士盟和玉霞山都盯上了這塊隻剩下兩百多弟子的肥肉。
陵陽七雄第一時間朝着以往交好的衆多江湖人求助。其中就有韓信。
“夫君,你要去麽?”
涼鸾看見韓信手中書信的内容,這不是一封飛鳥書信,而是一封正正經經的手信。可見在陵陽七雄心中,韓信還是很有分量的。
“陵陽七雄,赤斬刀、炎劍、青劍、石劍、碧刀、紫劍、雨劍。其中青劍石劍與我交好。如今七人,兩尊宗師,五位一流高手。這樣的陣容,唯一欠缺的便是弟子門人。可惜這一點,我也無法相助,如今動蕩初起,岐山必須保存實力。我唯一能做的,便是親自去。”
“無妨麽?”涼鸾有些擔憂。“如今五大匪團虎視眈眈……”
韓信笑了笑。
“放心,你夫君我的一槍能殺多少人,你比誰都清楚。所以,不必擔憂。”
涼鸾微微點頭,還是有些擔心。韓信現在是十分強大,但是曆史上武功高強的高手,被冷箭暗器射殺的事情比比皆是。強大,并不代表不會死。
就算是韓信有諸多秘境之力,他也是會有耗盡的一刻。
其實韓信此行還有另一個目的。
他體内的秘境之力已經消耗的快要幹涸了,他必須尋求補給,否則不出一年,他的秘境之力便連支撐自身生存的量也沒有了。
關于秘境之靈所說的秘境的制造,他已經學得十分透徹了。十多年的時間,就算是傻子,有秘境之靈這樣的專家在旁邊日夜不斷念叨,也該學會了。
韓信來到了山下,他還是選擇獨自前往。
韓遇經如今乃是岐山除卻他之外的最強戰力,他不能随意帶走。季風能替他處理各種事物。涼鸾,又要陷入沉睡了。
他孤身來到了山門前,江淮和江滿前來送行,這兩個小家夥已經是内門弟子,但是他們隻想拜在韓信的門下。其他門主長老他們都不願拜師。
奈何韓信暫時沒有收徒的心思,因此設下了六道考驗,兩人都過了兩道。還有四道。
下了山,韓信遠遠的就見到了在午睡的老何。老何的妻子正在收拾碗筷,是剛送晚飯。
韓信上了船,婦人對着韓信恭敬行禮。
走到近處,韓信才看見,老何身旁躺着一個二十歲出頭的青年。
感受到了船隻的晃動,老何和青年一起醒來。老何睜眼一看,急忙行禮。“掌教大人。”
韓信點了點頭。“這是?”
老何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道:“這是我的兒子,前些年在山上學劍,沒啥天資。今年想好了,放棄了,下來我教他撐船,将來好歹能爲岐山做些什麽。”
“見過掌教大人,弟子何不平。”
“我聽過你,練劍很是勤苦。周蓉師姐還道過可惜。不過武道不是全部,隻要你能放開心。”
“是,不平遵命。”
“掌教大人要去何處?”老何問道。
“去清水莊。”韓信說道。
老何急忙稱是。
船錨起,竹蒿晃動,船隻動了。韓信将劍和槍放在船艙之内,靠在船沿,看着天,有些感慨,有些唏噓。
第一次乘老何的船,他還是内門弟子。第二次已是首席弟子,公認的劍派掌教繼承人。如今乃是第三次,他已是岐山劍派掌教了。
到了清水莊,依舊是在那個岔口停船。韓信下了船,步行前往清水莊。
他遠遠的就見到了百歲龍魚。
十年過往,百歲龍魚也老了許多。
從前的百歲龍魚,還像個六七十歲精神抖擻的老爺子。而今看去,已然垂暮。這樣的姿态,怕是過不了三年了。
韓信對着百歲龍魚行了禮。
百歲龍魚有些看不清韓信了,他卻能認出是他,笑道:“你來啦!這次,可帶米糧了?”
十多年歲月,猶如昨日,他還記得要韓信自帶米糧的事情。
韓信也記得,他拍了拍腰間的米袋,笑道:“自然是帶了。”
百歲龍魚撐着那粗陋的拐杖,放下手裏的活,一瘸一拐的,顫抖着身軀緩緩朝着屋子走去。韓信沒有去扶,這是老爺子的倔強。當年強大如斯的老爺子,如今也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了。
但是,老爺子自己還能走。韓信何必非要去折了老爺子的驕傲呢?
晚飯很粗淡,對于韓信來說,這樣的飯菜實在是太淡太淡了。但他吃得津津有味。
吃完晚飯,百歲龍魚沒有早睡,他搬了椅子坐在門前,笑着要韓信來說說話。
沒有江湖,沒有争鬥,沒有晉商帝,沒有皇朝界。隻有平常的瑣事。
直至夜深,韓信覺得該去睡了,便說道:“老爺子,該歇息了。”
百歲龍魚卻伸手拉住了他,渾濁的眼中綻放出了些許精芒。
“臭小子,我給你點東西,你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