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驚醒。
韓信從床榻上猛地坐起,他的後背和前襟都被汗水浸染的濕透了。涼鸾也被他吵醒了。
“怎麽了?夫君。”
韓信看了看她,立即起身披上外袍,道“天才剛亮,你再休息會兒。我有些事需要确認。”
涼鸾有些擔憂的看着韓信,看着他出門,她猜測,韓信身上肯定是發生了什麽。她的目光落在了床上的汗漬上,昨夜,當真那麽熱麽?
韓信出了門,直奔地牢。路過後院庭時,地面并未裂開。他直接穿過守衛,進入地牢,按照韓震教導的方法開啓了暗室的門,門一打開,裏面漆黑一片,如昨夜那樣的藍光沒有了。
他立即點燃個火把走了下去,來到了那塊巨大的冰塊面前,往裏一照,沒有了。
冰凰,沒了。
昨夜的,不是夢?!
離開地牢,他匆匆去找韓震,韓震得知了這件事,面色頓時變得凝重起來。他召集昨夜的三個見證人老朽,五個人湊在一起,韓信将自己昨夜的夢講了出來。
韓震和三位宗老都是信的,可是辛又有何用?冰凰真的不見了,先祖曆代傳承相守的冰凰不見了。
沒有結果,這樣的讨論是不可能有結果的。
待得韓信先回去了,三位宗老拉着韓震到了另一處商談。這一次的商談是沒有韓信的,原因很簡單,因爲韓信的那個夢,實在是太神異了。他們需要脫離韓信其本身進行思考,否則很難得出理想的答案。
四人在高高的園亭内坐下,這是韓老太爺生前最愛待的地方。韓老太爺還執掌韓氏大權之時,時常會叫人來此議事。因爲這裏位高,四下可見百米,若是有人偷聽一眼可見。
而今,他們也是沖着這個理由來的。
“三叔,您如何看?”韓震看着三位宗老之中的一人問道。
“冰凰傳承數百年,一夜之間消失。若說韓信有這樣的手段,我是不信的。”
“過去,我等皆是嘗試過破冰救凰,可是結果呢?都是無功而返,便是名兵也傷不得那冰半分。今日去看,那冰分明還在,可是其中的凰卻不見了。”
“此事太過詭谲,我信韓信。”
另外兩位宗老微微對視,皆是表示相信韓信所言。
韓震搖了搖頭。“我說的不是此事。”
三位宗老面面相觑,頓時知道了韓震想問的到底是什麽事。稍稍沉默,三位宗老同時起身,看着韓震,将桌上的酒水打翻,将餐碟砸碎。
然後三人重新坐了回去。
韓震蹙眉,這就是三位宗老的态度麽?他明白了。
“不悔麽?”韓震問道。
三人皆是點頭。
這場議事便在無聲之中散場了。三位宗老做了自己的決定,韓震卻還未做出決定。
他和韓信的關系雖然比十多年前緩和了許多許多,但是比之真正的親父子卻還是存在厚厚的隔閡。他能感覺到,不僅是自己,韓信也是不斷的嘗試想要跨越那道隔閡,可是,不知是他害怕,還是韓信害怕,他們都沒有堅持到底。
都是點到即止。
他來到了韓信的住處,已是正午。
“父親,一起用午飯吧。”韓信笑道。
韓震點頭。
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着午飯,一言不發。
吃完了飯,涼鸾很是聰明自覺說道“昨日你說想吃蓮花糕,我去街上買一些。下午回來喝茶用。”
涼鸾走了,帶走了身邊伺候的丫鬟們,偌大的廂院内就隻剩下韓信和韓震了。
韓信給韓震倒了一杯茶,他隐隐猜到了韓震的來意。
“父親是想說凰的事麽?”
韓震點頭。
從早上和三位宗老讨論完之後,韓信也一直在想昨夜那件事的含義。說好的君凰劍,可是他找遍了屋子,找遍了後院庭堂,都沒有見到所謂的君凰劍。
因此,他懷疑昨夜那是一場夢。但是地牢暗室裏空蕩蕩的冰塊卻提醒着他,那都是真的。
“得一羽該知足,那是先祖,那是朝國君主。”
韓震到底還是開口了。
“凰者,天下者也,得凰者……”
“父親!”韓信打斷了韓震的話語,他擡頭認真的看着韓震,十分認真。
“父親,孩兒,沒有那樣的打算。”
韓震蹙眉,這樣的機會和暗示若是放在尋常人身上,人家高興都來不及,肯定會借着這樣的上天隐喻拼盡全力去獲取那至高無上的權力。他不懂韓信爲何拒絕。
韓信看着韓震,看到了自己父親眼中的疑惑,他喝了口茶,對着那旁側的青竹吐去。
茶水頓時化爲了淩厲的飛镖,茶水擊中青竹。青竹頓時被打斷,斷口之處沒有半點粘連,段的十分幹淨利落。
韓震看得呆了。
“父親,這才是孩兒追求的東西。”韓信将杯中的茶水喝盡。“父親安康,妻子幸福,兩位兄長平安,岐山無事,韓氏穩定,朋友建在。這是孩兒追求的東西。”
韓震沉默了許久許久,最後歎了口氣,緩緩起身。
“你和你母親真像,追求的東西,真像。”
說罷,他走了,留下韓信。
韓震剛走出屋子,涼鸾便走進了屋子。
她看着韓信,笑道“瞧你,給父親氣的。”
韓信笑了笑。“他那哪裏是氣的,他是無奈。”
韓信摟住涼鸾的腰,突然認真起來,問道“你…會不會怪我做了這樣的決定?”
涼鸾笑着搖頭。
“至高無上的你可不好,我喜歡貼我如此近的你。”
韓信也笑了。
那真的不是他追求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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