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識了韓信強大的,易穿雲每三日都會過來一趟。将自己的體會與領悟盡數展現,然後由韓信指點,再傳授新的。
易穿雲畢竟天資不俗,短短數月,已經将韓信傳授的東西都吃了幹淨。
這日,易穿雲又來了。不過這回是以槍派掌教的身份,他來的目的韓信知道,是關于雲水郡江湖人暴動的事情。
一月一兩銀的管武費用實在是太高昂了,太多的江湖人支付不起。可是沒有提交管武費用,就沒有管武證,那就是罪犯,管武堂會直接拿人,或者殺無赦。
韓信雖然第一時間将岐山所有的人都辦了管武證,但是這筆支出依然是相當龐大的。每月将近四千兩,一年下來就是四萬五千多兩。
短時間倒也還好說,一旦日子長了,就是岐山也有些壓力。何況是那些自由散漫的江湖人呢?
晉商帝的這一舉措,就是向天下人宣召着一條全新的律法。沒有錢,卻又武在身,這就是犯罪。隻有有錢人才有資格有武。
對于這條诏令,韓信想了很久很久,最後也還是沒有搞清楚晉商帝的目的。
想想也是,他隻是個江湖人,距離那遙遠高高的廟堂實在是太遙遠了。他根本無法想象那些身居廟堂高位之人的想法,更何況那十廟堂最高的存在,帝王。
易穿雲前來就是爲了此事。
雲水郡的閑散江湖人已經組成了一支支隊伍,他們的想法很簡單,那就是反了。自己沒有銀子,但是自己身上有武。他們隻是想要活下去,一年十二兩銀子,對于許多武功不高,卻有點武功的江湖人來說實在是太可怕了。
他們能混夠自己的溫飽就十分不易,還要分出銀子給管武堂。這分明是要他們去死啊。
對于這些閑散勢力的集合體,韓信和其他勢力的高層從未待見過。不是他們冷漠,也不是他們沒有同情心。而是管不了。
江湖實在是太大了,單是雲水郡的江湖人,從最弱小的三流入門開始計算,就有數萬,甚至是數十萬。具體數量誰也不清楚有多少。
這麽多錢,無論是岐山還是誰,就算是葉城和劍城也不可能做到。
在自己具備餘力的情況下去救助别人,那是行善,那是慈悲。可若是連自己都快活不下去了,你還要将自己的飯分給别人,那就是蠢。
易穿雲來商議的也不是如何救助這些人,他們都很清楚,做不到,根本不可能做到。除非岐山的産業再擴大百倍才有可能。
但是這不可能。
“師兄,現在岐山周圍圍滿了這些流竄的江湖團夥,他們對我岐山虎視眈眈,一旦發動攻山,怕是相當麻煩。”
易穿雲将一張地圖攤在了韓信的面前。
韓信顔色十分平靜,對于這一點其實他早有打算。隻是沒想到易穿雲會突然來找自己商議,顯然在易穿雲眼中,現在的岐山兩派兩山基本等同于一家了。
否則今日他就不會來。
“這就是晉商帝的目的。”韓信呵呵一笑。
“什麽?”易穿雲愣了愣。
韓信笑了笑,起身将地圖掀開,換了一張更大的版圖來,這是整個雲水郡的地圖。
他取來三色墨水,将一座座城池的位置标注了出來,又将目前岐山所收集到的流竄江湖團夥位置标注了出來。最後才是各個勢力的位置。
“看明白了嗎?”韓信問道。
易穿雲眼前一亮,吃驚的看着地圖上的紅點、藍點和黑點。如此清楚的标注若是還不懂,他便是傻子了。
“可這…難道是刻意爲之嗎?”易穿雲很是不信。
地圖上。
流竄的江湖團夥就像是經過了精密的排兵布陣,以城池爲根基,将雲水郡境内稍微有點搞頭的勢力,都封鎖圍困了。
這樣的排列,要說不是刻意爲之,基本沒人信。
但是,這些都是流竄閑散的江湖人團體,根本沒有人能調動他們。
韓信将地圖直接燒了,笑道“我們岐山,不過是偌大的皇朝界棋盤上,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想要的是全盤性質的勝利。”
易穿雲似明未明,有些愣神,呆滞問道“那,陛下想要黑棋還是白旗赢呢?”
易穿雲想的很簡單,他們是不可能反抗高高在上的晉商帝的,既然如此,不如将自己的身份變幻成爲陛下渴望勝利的一方,以此來尋求生機。
韓信搖了搖頭,笑着,他徹夜徹夜的想,終于想通了,這位皇帝陛下想要的到底是什麽。
“晉商帝想要的,是紅棋赢。”
易穿雲瞳孔一縮,紅旗?!方才那地圖上用紅色墨水标注的是,城池……
夜色下,易穿雲回到了自己住所,心虛久久不能平息。他的腦海裏不斷地回想着韓信的那句話。
晉商帝想要的是紅棋赢。
他們可以變成白旗,也可以繼續當着黑棋,可唯獨成不了紅棋。若是放在以前倒還好說,如今管武堂臨世,稍有不慎就可能招惹來皇朝的成群高手,弄得一個岐山滅門下場。
晉商帝想要毀滅的,是江湖。不僅僅是雲水郡,而是整個皇朝界的,江湖。
恐懼,心顫。
易穿雲睡不着,他起身推開門來到院中,看着漫天摧殘的星鬥。此刻他真的情願自己什麽都不知道,那樣或許自己還可以睡得安生些。現在從韓信口中得知了這個可怕的真相,他已經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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