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19年前相比,這張臉要變得成熟了許多。還有就是那雙眼睛,韓信19年前見到那雙眼睛的時候,其中都是自信與自負,而今看見的,全是可怖。
龍恨離!
這麽多年,他的臉上生了很多變化。就像是如今的韓信,和十九年前相比,他臉上的稚嫩與青澀早已不見蹤迹。與之替換的是睿智與沉穩,當然還有成熟。
韓信堅信自己不會認錯。面前的這個男人就是19年前的龍恨離。
他竟然沒死!
他到底是怎麽脫身的?
涼鸾着急的已經站了起來。當年的龍恨離就是一流高手,雖然沒有練出真氣踏入氣境,但是如今能成爲龍莊莊主,必然是練出真氣了,十九年過去,他絕不可能在原地駐足不前。
韓信卻不在意,他還是那般平靜的坐着。他相信對方肯定也認出了自己,既然龍恨離還未出手,那就說明事情還有回轉的餘地。能複活涼鸾,才是他心目中最重要的事情。
龍恨離坐在主位上,在搖曳的燭火中靜靜的看着韓信。韓信能覺察到對方在看自己,就算是鬼神的感知力,也無法通過感知來分辨對方眼神中的含義。
“怎麽不說話了?”龍恨離淡淡說道“岐山與我龍莊交好,你是岐山的首席,便是下一任岐山掌教。而我現在是龍莊莊主,這可是龍莊和岐山難得的交際。”
韓信還是沉默着,他分明從對方的語氣中能感覺到敵意,可是龍恨離卻一直在拖延,他搞不懂龍恨離還在等待什麽。
龍恨離緩緩起身,将周圍的燭火一個個點燃,越來越多的燭火在昏暗的屋子裏發光發熱。漸漸的,屋子裏被徹底照亮了。韓信也看清了屋子裏的陳設,
這是一間刑訊房。
除了韓信和龍恨離坐着的位置之外,這屋子遠比韓信想象的要大,要寬廣。
在他們坐着的位置之外,到處都是刑具,有的挂在牆壁上,有的放置在地面上。雖然打掃的很幹淨,就連身爲鬼神的韓信都嗅不到血腥味。但是當看見這些東西的時候,還是能感受到上面傳來的恐怖氣息。
韓信稍稍恍然,原來龍恨離的惡意從一開始就已經展露了。隻是他一直未曾覺察罷了。
龍恨離站在一個刑架前,伸手輕輕撫摸着已經有些鏽迹的黑鐵刑架,用尤爲平靜的語氣和波折起伏的語調說道“當年在清水莊,沒能拔到鬼兵,是我沒本事。這是江湖的公平鬥争。但是,我的姨娘死了,死在清水莊外的樹下,這是江湖仇怨。”
“江湖公平鬥争輸了,我無話可說。可是江湖仇怨,我卻不能不報。”
他看着韓信,眯着眼睛,就像是試圖看透韓信内心的惡魔那樣咧着嘴,呲着牙。“你說,對吧?”
韓信沉默着,他記得,他也記得。那棵樹下,那具老妪的屍體。
“現在,我想知道。我姨娘到底是怎麽死的。”
龍恨離冷冷的看着韓信,他記得,那是劍傷。有人用劍殺死了他的姨娘。當日在清水莊用劍的可不止一人,而且就算是不是用劍的江湖人,也未必不可以用劍來殺人。
可是在龍恨離看來,最有可能的,就是秦氏那小子,和面前的這個岐山弟子了。
韓信沉默着,他看着龍恨離,最後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
龍恨離盯着他的眼睛,他用自己的眼神告訴韓信,自己不信他的這套說辭。
韓信是不可能承認的,承認了等同于接下了龍恨離這個仇家。他還想着得到龍恨離的允許然後讓涼鸾奪舍複活呢。
“你豈能不知道?!”
龍恨離的情緒有了些許失控,但是很快他又控制了下來。
他看着韓信,他也沉默着。很是懊惱的撓了撓頭發,然後看了看韓信的傘。他從前聽姨娘,這玩意好像是可以遮蔽什麽東西的。也就是說傘下肯定是有東西的。
看這傘這般破舊了,這個韓信撐傘的時間恐怕也很久了。也就是說這傘下的東西對于韓信來說,很重要。
“你來龍莊有什麽目的?”
龍恨離換了一個話題進行詢問。
“我聽聞莊上有個癡傻的少女,我的妻子想要重生,需要一具适合的身軀。若是搶奪尋常的人身軀,未免太過傷天害理。所以我們商量決定尋找一個适合的癡傻女子的身軀。”
韓信還沒說話,龍恨離像是被觸及到了什麽,突然咆哮起來。
“你給我滾!”
稍稍沉默,韓信與傘下的涼鸾微微一陣的對視,然後起身,朝着屋外走去。
既然這裏是龍恨離的地盤,龍恨離不肯,他們自然是幹脆地選擇離去。天底下的癡傻女子那麽多,他相信肯定可以找到适合的。
于是,他撐着傘走出了屋子。穿過了一個個守在屋子外的守衛。
這一次他沒有乘轎子,而是自己慢慢走。
韓信從未想過,龍莊會有一位法形境界。也不曾想過,龍莊的法形會出手對付自己。
一支箭矢穿破了長風,徑直的朝着他射來。等韓信利用自己的鬼神感知覺察的時候,已經來不及躲開了。那箭矢直接洞穿了他的心髒。
他起初并不知道到底是誰對自己出的手,待得慢慢回頭,便看見了。
那是一名白發蒼蒼的老人,他持弓而立,神情平靜十分,看着韓信的延伸就像是看着什麽肮髒的東西。
“肮髒的鬼神,也配踐踏污染我龍氏的土地?”
韓信看着這位老人,他能感受到來自對方體内的強大氣息,那是法形境界才有的力量。也隻有法形出手,才會讓他連反應都來不及做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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