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段怎樣的歲月呢?
數十年後莙再度回想起來,依舊是覺得黑暗無比。那是漫長的幾個月,他的腦海裏隻有那個聲音,那個試圖将他洗腦的聲音。他努力的讓自己不睡着。
不能睡啊!一旦睡着了,幻媚之術的效果就會達到最高的效果。每當他困了,每當他覺得自己有些被迷惑了,他就會咬破自己的嘴唇,咬碎自己的舌尖。
他不斷重複着那些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東西,腦海裏都是她,是她的笑,是她在原野上奔跑,是她,全都是她。
“莙!我來接你了。”
這一天,他也不知道這是自己在地牢裏的第幾天了。也記不清自己多久沒睡了,他要咬嘴唇的時候,發現嘴唇已經沒法咬了,所以他選擇咬手臂。
這一道聲音,很清晰。這聲音充滿了無限的魅力,頃刻間将他腦海裏那個想要迷惑他的聲音徹底掩蓋了過去,他擡頭看去,面前不再是那個拿着無形鎖鏈的男人的面龐。而是一張陌生卻又熟悉的青年面龐。
他看着看着,試圖将之辨認出來。可終究是徒勞,他認不得他。
可是聽着那聲音,看着他的眼睛,他莫名就是那樣的信任他,竟是一下就伸出了滿是血痕的手,搭在了那隻伸來的手臂上。
他被拉着站了起來,隻是在那站起來的一刹那,他直接便是失去了意識,趴在了來者的背上,也分不清是睡過去了,還是昏迷過去了。
韓信扛着他,走出了地牢,涼鸾還在地牢門口等待着,他不能在此過多浪費時間,多停留一分就是多一分危險。
他的腦海裏都是方才看到的莙的模樣。徹底咬爛了的嘴唇,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他抗着他走出了地牢,涼鸾立即取出兩枚蠱蟲從昏睡的莙鼻孔裏放置了進去。韓信也沒問,自己妻子做的事情自己還能信不過嗎?
“西邊和東邊的騷動都逐漸平息了下來,他們應該是脫身了。”
涼鸾說道。要分析那幾個人是被殺了擒下了,還是脫身了,從那些守衛的反映就可以看得出來。這并不是難事。
“現在我們也殺出去吧。”
韓信将地上幾具屍體的外衣接下,将背後的莙死死捆綁在了背上,一手持劍,一手持槍。他領着頭,往外走去。
正如他所料,對方也不是傻子。東邊和西邊皆是一觸就撤離,那麽中部肯定會成爲特别注意的地方。當他走出地牢門口所在的位置不遠,立即便是聽到了大量的腳步聲,感受到了大量的氣息。
他們兩個被包圍了。
“夫君……”
“你跟着我。”韓信淡淡說道。
涼鸾微微點頭,而後,箫聲乍起,悠悠揚揚傳遍了整座内衙府邸。涼鸾全力出手了。
韓信讀不懂這段箫聲的含義,可他看到了漫天的飛鳥飛蟲而來,遠處的獸吼不斷的回應着箫聲。
“巫族妖女!”兩名中年男人頓時跳将到了跟前,舞着手中的兵器便是要朝着涼鸾抓取過去。
韓信呵呵一陣冷笑。“我的妻子,輪得到你們叫妖女?”
長劍快到了極緻,一劍穿心,一劍斬首。兩人還未達到能夠觸及涼鸾的位置,便化作了兩具屍體墜落下來。
他們站在巷子的中央,巷子的兩端立即便是出現了大量的士兵。這些士兵裝備精良,一個個訓練有素,默契的朝着中間的韓信沖來。
天上的飛鳥和飛蟲還未趕到。涼鸾的箫聲旋律驟然變動,天空中的鳥蟲還在朝着這裏奔湧過來,與此同時,來到了面前的這些士兵們頓時覺得眼前一花,陷入了幻媚之術内。
韓信摟住愛妻的纖細腰肢,縱深躍起,輕功施展一下便是翻了出去數道高牆。
他踏着高牆想要迅速沖出去,可是面前的高牆上已經站着兩個人在等待了。一個白發老妪,一個中年人。韓信能感覺到,這兩個都是宗師高手。
他不知道的是,面前的這個中年男人正是他背上的莙的師傅。
擅闖我濟陽内衙,還想全身而退,真以爲自己是法形不成?
外衙雖然強大,但是在法形面前也隻有瑟瑟發抖的份。對于法形,就算是晉元皇朝也會給予相當的尊敬。每個法形在皇朝面前的價值都是大于任何所謂的衙主的。得罪了法形,隻要法形願意,可以擁有無數種手段讓你這個衙主死無葬身之地。
雖然沒有證據,但是韓信隐隐之間覺得,這位濟陽衙主十有就是想要得到一位法形的效忠。可是法形是不會效忠任何人的,這些強大的存在更加喜歡的是自由自在。即便是晉元皇朝一直都對法形給出相當的待遇,隻要他們願意點頭,完全可以從皇朝得到很多很多的好處,可還是很少有法形願意歸入皇朝的朝堂。
面前的兩位宗師,一位用的是飛镖,另一位則是一根長鞭。
兩個站在那,就像是兩尊挪移不開的門神。
韓信解開身上的莙,将之放在了屋頂之上。想要從兩名宗師面前安然退走卻是不太現實,所以他要走,必須付出點代價,亦或是,對方付出代價。
“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韓信說道。
涼鸾微微點頭。“小心些。”
她說完,箫聲再起。她現在需要時間來等待,天空中成群的飛鳥飛蟲朝着下方圍攏過來的士兵沖殺過去。這些飛蟲之中不乏毒蟲,涼鸾懂得如何将這些毒蟲發揮最大的作用。
不僅是牽制下方的士兵拖延時間,她還時時刻刻盯着面前的戰局。隻要時機恰當,他就會出手幫助韓信暗算面前的兩名宗師。江湖而已,她可不是江湖人,沒什麽江湖規矩束縛。
韓信站到了兩人的面前,與二人形成三角之勢。他收起了長槍,說到底他最喜歡用的還是劍。他嘗試過再度領悟祖師長槍之内的槍意,一直無果。既然引導不出那強大的槍意,那他的确是長劍用得更好。
三人一句話都沒說,也沒有介紹自己,隻是盯着對面自己需要面對的對手。三人都是宗師,稍有不慎,便是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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