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地,我要那韓遇經的命,我要那韓信的命。給我殺了他們。”
韓智沖他咆哮着,瘋狂的咆哮,他已經失去理智了,先前計劃好的東西在這一刻盡數抛棄在了腦後,一分也記不得了。
劉地遲疑當場,他回頭看了看繼續在前行的韓信,對方壓根沒有把自己當回事啊!他也很清楚,自己二流大成、下乘氣境中期的實力在他們面前的确是不夠看,可是韓智是他的主子,主子下得命令,可做不到無視。
“你快上,否則我就殺了你。”韓智咆哮道。
劉地沉默了,他沒有選擇。韓氏勢大,他能做的除了服從,還有什麽?
當然有。
大不了不幹了。
劉地縱身一躍,直接穿出了樓閣,他飛快沖向了湖畔,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韓氏府邸之内。
這樣的高手,韓氏除非專門安排人手攔截,否則基本上是擋不住的。韓氏有很多客卿供奉,關鍵時刻他們都可以成爲韓氏關鍵的護衛者,可若是沒有安排,他們就都隻是些喝着茶的白眼狼。
劉地跑了,韓智隻能眼睜睜看着韓信上到了二樓去。韓仁喊進來了自己的随從,讓韓智的随從去請大夫,然後也上去了二樓。
韓義學着韓仁的模樣,叫來了親信與随從,也上了去,隻剩下一個韓禮還站在原處,他的随從和護衛都在身旁站着。直到韓智的大夫來了,韓禮才趕緊離開,背影有些慌張。
韓禮的直覺告訴他,不能在這裏久留。他做了那麽多年的牆頭草,唯有這份對危險的直覺是他所認爲的最自豪的地方。他也很清楚自己當牆頭草多窩囊,可是沒辦法,韓仁韓義鋒芒畢露,他不做牆頭草能怎麽辦?
韓智聽韓仁的話,他隻能聽韓義的話。隻有這樣才能不像韓信一樣直接被抹殺掉,他很害怕步韓信的後塵。韓信就是因爲太聰明、學習太快了,又是武道天才,才會被針對的。韓仁和韓義害怕韓信,害怕韓信搶了他們的韓氏家主之位。
韓信滾出了韓氏,韓仁與韓義又拼殺了起來,明争暗鬥,若不是有韓義在,他早就被韓仁弄死了。可他一點也不感謝韓義,因爲韓義也隻是在利用他而已,他很清楚。
二樓很明亮,用的是很硬的地闆。韓信估摸着鋪了三層,所以才能做到這樣的隔音。韓氏家境殷實,隻要是直系的住所,都有這樣的投入。
風從湖面上吹來,韓老太爺躺在榻上,臉色蒼白,氣息不穩,在他旁側有五六位大夫随時待命。這些都是江州城中有資曆的老大夫,可是再好的大夫也救不回韓老太爺了。
救死扶傷,卻不能救壽。
韓信走上前,幾位大夫雖然不清楚面前被簇擁的少年是何許人。但這位少年身後的兩位,乃是韓氏的嫡長子和二少爺,因此也就一并行了禮。
韓仁與韓義站在那兒,他們很好奇,韓信回來的目的。
他們隐約有所察覺韓震的家書,因此并不詫異他會出現。隻是沒想到他真的會回來。
韓信站在床榻面前。韓老太爺模糊的雙眼正盯着前方發呆。那雙眼睛之中已經沒有了生命的色彩,即便是韓信不大懂醫術也能夠斷定,韓老太爺是要死的了。
六名岐山衆稍稍退讓,讓韓信可以更加接近床榻。
韓信看着韓老太爺,稍稍沉默,而後說道:“爺爺,韓信回來了。”
他不清楚韓老太爺内心是否存在着他這個孫兒,但他既然是爲了母親的遺願而來,那麽叫上一句爺爺是應該的。至于對方受不受,與他無關。
可是出乎韓信意料之外的是,韓老太爺竟有了反應,那他雙渾濁無光的眼睛裏突然閃現了些許光華。他稍稍挪動身軀,韓信适才發現,韓老太爺的頭頂竟插着好幾枚銀針。這銀針封鎖着穴位,稍稍分辨,韓信認出了那銀針的排列組合。
這是鎖神針!能将将死之人的最後一口氣封住,半死不活的拖住。雖然對于将死之人是很痛苦的,可是對于那些有要事相托和想見什麽人最後一面的将死之人而言,卻是甘願承受的東西。
現在的韓老太爺正是承受着鎖神針的痛苦的一員。
韓信看着他,他也看着韓信,稍稍沉默後,向身旁的幾個大夫招了招手。幾個大夫當即意會,而後問道:“老太爺,也是到時候了?”
韓老太爺掙紮着點了點頭。
而後幾名大夫就到了韓老太爺的床前,開始拔針、施針,鎖神針的格局很快就被改變了,重新出現的是醒神針。能讓将死之人在短時間内精神煥發,達到回光返照效果的排列組合。
不一會兒,醒神針的效果就上來了。
韓老太爺蒼白的面色很快就被紅潤之色取代,渾濁的雙眼也變得清澈了許多,他看了看面前的韓信等人以及韓信身後的韓仁和韓義。
“仁兒、義兒,你們先出去,我有話單獨想與韓信說說。”韓老太爺如是說道。
其實他也想表達的更加委婉,可是時間不允許。醒神針不知道能維持多久,醒神針的功效一旦結束,他就是要真的死去了。所以必須抓緊時間。
韓仁微微蹙眉,冷冷一笑。“有什麽話還是不能當着我這個未來的韓氏家主說的?”
韓老太爺臉色頓時變了。
“就算我隻剩下一炷香,也能将你逐出韓氏你可信?”
韓仁一窒,臉色青了幾分,而後憤憤然的轉身離去。韓義見狀也清楚現在的韓老太爺絕不是可以沖撞的,生命隻剩下最後一點點時間,似乎老頭子的性情也變得更加狂躁了。
其後,幾位大夫也退了出去。稍稍沉默,韓信讓岐山衆也退到了樓下,在場隻剩下季風和韓遇經。這兩個人是他的親信,無論如何他都會選擇相信的兩個部下。
韓老太爺坐了起來,他看着韓信,緩緩露出了笑容。
“小信子,咱可有好些年沒見了,你可長大了。”
韓信回應了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而後絲毫不客氣道:“是許久了,畢竟你都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