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平雲目光平靜的掃視着面前的四個人。這四個人中有兩人是下氣二流,另外兩人雖未修煉出真氣,卻也都是二流水準。
不過這幾人和天才是不搭邊的,其中年紀最輕也已經三十二歲,最大的甚至已經三十八歲,能修煉到這一步,毅力占的比重比天賦要多出數倍。
“你們辛苦了。”
段平雲看着四人,對他們點頭,算是對他們這段時間努力下來的肯定。
“大人言重了,一切都是爲了大計。”
幾人内心是很喜悅的,能得到段平雲的贊賞,這就說明等計劃達成之後,他們一定可以多添一筆功勞,多得一些好處。
“你們爲大計所爲的、所付出的,我都會銘記于心,将來在你們的墓碑上,都會寫上功臣二字。”
段平雲如同叙說着家長裏短那般,用一種平緩到讓人提不起半分恐懼的語氣說着,仿佛這些言語與生死無關,隻是茶餘飯後的交互。
四人很快從中反應了過來,三人抽出了身上藏着的兵器,舉目盯着段平雲,唯有年紀最大的付陽沒有動作。
付陽看着段平雲,沉默了許久,最後像是認命一般,一掌以真氣震斷自己的筋脈,而後癱坐在那裏。
“若大人帶四具死屍回去,大人可能會被岐山掌教盯上。這時候需要一個活口提交供詞,待得供詞說完了,這個活口會選擇自盡在内牢。”
其餘三人皆是吃驚的看着付陽,這小子瘋了不成?
“付陽,你瘋了嗎?”
付陽回頭掃了他們一眼,而後露出了平靜的笑容,因爲筋脈俱斷帶來的痛苦使得他臉色有些蒼白,因此這笑容看起來也就多了幾分凄涼。
“是我們做事不謹慎,否則岐山掌教早就玩完了。此次計劃敗露我們應該付出代價,而且……爲了大計,爲了大人。”
“瘋了!瘋了!當真是瘋了。”
段平雲呵呵笑着。
“正是如此。”
…………
天亮了,陽光從雲端灑落,淡淡的金色布滿岐南山的山間林野。
段平雲獨自一人,拖着三具屍體,押着一個活捉者出現在了岐山後山的山道上。這一幕被許多外門弟子看見了。
有人猜測着這些人究竟犯了什麽事,亦或是爲何段門主會突然毫無征兆的大開殺戒。
能以死罪進行處罰的,那麽這幾個人肯定是犯了大事了。
段平雲回到大堂的時候,他手裏已經沒有屍體和活囚了,在路上相遇的岐山衆已經替段平雲接手了過去。
段平雲帶着三具屍體和一個活囚在大堂上進行彙報。
“啓禀掌教師兄,我與岐山衆分開後,發現些許蹤迹,便尋着到了後山,正巧碰見打算渡下槍崖的這四人。他們出手反抗,被我斬殺三個,廢去筋脈留了一個。”
樊乘風點頭,而後道:“能從這人口中撬出些什麽,就看段師弟的了。”
段平雲拱了拱手,而後便将三具屍體丢在了大堂之上,轉身帶着岐山衆,押着已經被廢去筋脈的付陽朝着審訊室走去。
審訊室裏現在待着的是韓信和蔡廚子。段平雲走進審訊室,讓人将付陽綁在了先前綁過那個送餐外門弟子的位置。
付陽看了一眼蔡廚子,沒有怨恨,沒有憤怒,有的隻是遺憾。
蔡廚子看見付陽,眼神幾乎迸出了仇恨的火焰來,就是這個人,帶人闖進了他的家中,讓他一夕之間成爲了傀儡。可是看見這個人出現在面前之後,他還是禁不住顫抖了兩下。
将付陽綁縛了之後,段平雲就往那裏一坐,而後命令岐山衆“打”。
下一刹那,韓信便見到了之前發生在蔡廚子身上過的事情了。
審訊室裏打人用的可不是皮鞭,而是鐵蒺藜長鞭,一鞭子落下去直接就是皮開肉綻,尋常人挨上兩三鞭便抗受不住了。而蔡廚子竟然扛了那般久。
沒一會兒,付陽的身軀就變得血肉模糊起來。
韓信在原處陪着蔡廚子,蔡廚子已經交出了足夠價值的信息。接下來便是岐山将蔡廚子和他的家人永遠安置在岐山了。
這也算是岐山不成文的規定,尋常人被勾卷進江湖恩怨内,隻要那人願意配合岐山,那麽事後便會受到岐山的收留,也算是一種另類的保護。隻不過,日子肯定不會過的十分舒坦就是了。
嚴刑拷打還在繼續,韓信很快等來了安置蔡廚子的命令。他領着兩名岐山衆,其中一名岐山衆架着韓信,另一名架着蔡廚子,這模樣看去就像是兩人都受了拷打似的。
安置蔡廚子的地方安排在了距離岐山衆不遠的地方,算是利用岐山衆的力量繼續盯着他了。蔡廚子對于這樣的處置自然是沒有怨言的。自己能活命,家人能活命,對于沒有思考反抗力量的他來說已經是十分幸福的事情了。往後餘生,他便是岐山的囚犯,或許,有機會還能當個廚子吧。畢竟他當了一輩子的廚子了。
将蔡廚子送到安置處的時候,蔡廚子的妻子和女兒都已經在了。兩個七八歲的小丫頭怯生生的看着韓信,一看見韓信身後那個血人,又是害怕,又是想要撲進去,最後在原地嚎啕大哭起來。
蔡廚子的妻子是個地道的農婦,她抱着蔡廚子,大聲哭泣着,努力的向韓信和兩名岐山衆道謝。
究竟是誰将蔡廚子傷成這樣的,對于蔡廚子的妻子和女兒來說是永遠的秘密。他們隻會知道是岐山救了他們全家,他們會記得岐山對他們隻有恩情,根本沒有仇怨。将來蔡廚子的兩個女兒也可以加入岐山外門,至于是否能有成就,就是她們自己的事情了。
韓信回到了大堂,他站在樊乘風面前,而後段平雲走了進來,将那供詞全部放在了樊乘風面前。
這個付陽最後是死了的,死在了牢内,斷定是自殺,在自殺的時候,他留下了一封信,一封與江湖無關的家信。
值得一提的是,這個付陽的供詞很有意思。他招了許多許多東西,其中有六七件是岐山現在還未調查清楚的案件,包括冤枉韓信的那件。
供詞上是說,韓信的吊墜他是在上岐山之前在下山某個樵夫手裏買來的。他曾與某位江州韓氏弟子有過接觸,因此知道這是代表了江州韓氏隻系族人的身份象征。到了山上才知道内門有個韓信。根據他在江州聽到的種種傳聞,最後斷言這個韓信應該就是江州韓氏的五公子。
至于殺那兩人,則是因爲他們躲在後山商議事情的時候,被幽會的兩人竊聽了,所以才下的殺手。留下那吊墜也是爲了嫁禍而用。
這份供詞公開懸挂在岐南山公示欄長達三個月,韓信的罪名算是徹底洗清了。
付陽所招出的背後指使人,是與岐山素來有争端,但是近年卻要和睦了許多的一個門派。那個門派實力不強大,但是當年岐山的開山祖師曾與那個門派的創始者有舊,因此岐山一直沒有想要将之徹底斬除。加上這些年的關系緩和,岐山已經打算與他結盟了。未曾想現在居然出了這等子事情。
可是樊乘風卻沒喲對此作出反應。
“師傅,爲何不下令将雲淮山莊鏟除了?”
夜深人靜時,韓信在樊乘風那裏坐的時候問出了這個一直困擾着他的問題。
樊乘風笑了笑,他在喝酒,步欽常分明囑咐過他現在最好不要喝酒的。
韓信則是喝茶,畢竟他距離成人禮還有還幾個月呢!
“你認爲付陽的供詞有幾分是真的?”
韓信一愣,而後便明白了樊乘風的意思,他頓時覺得背後發涼。“師傅的意思是說,付陽的供詞隻是對方想要讓我們知道的?”
樊乘風點頭,目光之中皆是滄桑顔色。看得出來,他身處這個位置,很吃力。
“我說過,岐南山現在,誰也不能信。付陽說的信息,半真半假吧!”
可是韓信這就不理解了。
“那爲何他會将我洗罪?”
“這就是真的部分,真假混攪,才能讓人不知道相信哪條才是真,哪個才是假。”
韓信沉默了。
“早點歇息吧!”樊乘風看了看天空的月色,而後轉身拍了拍韓信的肩頭,笑道。
“師傅打算怎麽處置杜師叔?”韓信急忙問道。
影魚腸杜蕩寇,他很清楚,那是師傅最在意的師弟,那也是師傅最不想處置的人。
樊乘風搖了搖頭,而後重複道:“你早些歇息吧!”
韓信明了,樊乘風心底也還沒有一個明确的打算啊!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心,稍稍沉默,而後對樊乘風離去的方向大聲吼道:“師傅!我要挑戰首席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