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信倒了兩杯白水,一杯給舐蘭,一杯給自己,然後給自己換了身衣裳,披了件長衫,緩緩在面前的石台階上坐了下來。就在坐下的一瞬間,他的臉色立即變得蒼白起來,渾身的力量也如退潮似的,迅速消失減退下去。
這一幕看得舐蘭都呆滞了,這是什麽妖法?
如此,她也算是見識到了韓信到底是怎麽裝病成功的了。這手段,放哪裏不是絕學啊!
“你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韓信搖了搖頭,而後劇烈的咳嗽了幾聲。“現在我是真的重病之軀,可不是裝的。”
舐蘭狐疑的瞪了他兩眼,而後也不再理會這奇特的能力,緩緩說道:“那個步欽常,你知道多少?”
韓信稍稍思慮,而後道:“我是六年前到的岐山,而步先生,好像是二十幾年前吧!”
舐蘭面色微變。“那他現在多少歲?”
“我不清楚。不過聽師傅說過,步先生當年上山便是這副模樣,如今也沒有太多變化。師傅時常說很羨慕步先生這等駐顔術。”
“還有呢?”
“步先生的醫術很高明,這麽多年來,隻有步先生來不及趕到的和沒有适合的藥物的,從沒有步先生在旁側,還有藥的情況下還丢命的。”
有藥,有步先生就等于是命!這麽多年來,這樣的觀念早已深入人心。可惜的是岐南山加岐東山隻有一位步先生,每座山都有上千弟子,即便是三五位步先生,這麽多人恐怕一下子也很難忙得過來。
“還有呢?”
韓信沉默了下來,一個醫術,一個駐顔有術,除此之外似乎就沒有任何信息了。如此一想,韓信頓時覺得背後有些發涼。這麽神秘地步欽常,居然能在岐山待這麽多年?
可是換個思路,人家在岐山十幾二十多年了,爲你岐山兢兢業業的治療弟子門主,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樣的人真的可能會有不軌之心麽?
“步先生似乎是和上一任掌教有些關系。我聽說的版本是這樣的,岐南山和岐東山的掌教曾經一起出征江湖,好巧不巧,兩人同時被暗算重創,雖然躲過了仇家,卻被傷勢拖着無法回岐山。而這時候恰巧被路過的步欽常遇見,步欽常起初是不打算救的,直到兩位掌教許下重金才出的手。
由于步欽常不會武功,兩位掌教在得到救治之前還主動服下了毒藥,以便讓步欽常真正的放下心。
之後兩位掌教也沒有背棄誓言,真的給了重金,甚至邀請步欽常留在岐山。這一留,便是二十多年。”
韓信也不清楚舐蘭想要的是什麽樣的信息,因此隻能是将自己所知道的這些東西全部都講給了她聽。至于步欽常是不是有問題,亦或是步欽常和蘭醫齋存在什麽聯系,那就不是他需要思考的了。
“他不會武功?”舐蘭微微出神,講了那麽多,值得她注意的似乎隻有這一點。
韓信點頭。
“步先生在岐山二十幾年,從未聽說過他會武功的。即便是下山上山,也是有專門的乘具。否則又何至于乘騎呢?”
武功達到氣境,以真氣禦輕功,那速度是馬匹追不上的。步欽常來回東南兩山,大部分時候都是要趕時間救命的,真氣輕功絕對是更好的選擇。
舐蘭若有所思的沉默着。
一個醫者行走江湖,卻不會武功?這太不尋常了。醫者若是沒有武功,根本就不會選擇行走江湖。就像是天下第一神醫,華佗門的人,他們整個華佗門的醫者都不會武功,所以華佗門從來不在江湖上行走,雖然同樣是混江湖的,但是華佗門隻在自己的據點裏活動。
有着衆多江湖高手保護,那才華佗門的江湖資本。
也像是蘭醫齋,蘭醫齋的醫者是很少離開白淮城的,即便是離開,那必須也是兩三位上乘氣境高手護送。當然舐蘭不算,她的身份距離蘭醫齋的醫者還有一大截的距離。
“還有呢?”
韓信沉默着,沉默着,最後搖了搖頭,除此之外真的是一無所知了。
舐蘭緩緩起身,就像是韓信今夜在後山得到的信息一樣,她得到的信息雖然不全面,甚至有很多疑點,但是很多線索已經被打開了。單單如此,已經足夠了。
“我先回去休息了,病人也早些休息吧!”
說罷,她就竄出了院門,看樣子是對昨夜韓信的那番話仍舊心有餘悸。
韓信哈哈大笑,然後虛弱的扶着牆回到了床榻上。這病還得裝,隻有裝病才能淡出岐山衆多弟子的眼睛,這樣像晨比之類的許多事情他就可以避躲過去,然後安排自己的事情。
可惜的是劍道和槍道的修煉,也要暫停上半個月了。
一覺睡下去,重新張開眼,已經是回到岐山的第三個早晨了。
韓信看着窗外的天光,感受虛弱疲憊的四肢,心底竟是有了一絲明悟。他的劍道是在生死搏殺之間産生的蛻變,而現在,正是機緣巧合,他的槍道,也開始了變化。
穿雲槍!
“穿雲槍!一槍可穿雲。”
葉穿雲的話語在他的腦海裏就像是古老的經咒,不停的響起,旋轉,就像是深海液面上的漩渦,逐漸将他的腦海和意識一點一點的淹沒吞噬。
“…槍長七尺,最長不過丈許,而雲則懸萬裏九天之際,要以槍穿雲,乍聽隻覺是異想天開。然,穿雲槍,非以槍穿雲,而是槍意!一槍之意,可逾越萬裏,乘風之上,穿破穹雲,是爲穿雲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