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是漫長的,尤其是等待而來的人不清楚是敵人還是友人的時候。韓信明顯看見舐蘭的動作和神情都處于緊張狀态,他也清楚舐蘭來此的目的,正是因爲清楚,加上蘭醫齋的關系,他其實也很想知道這位貫通岐南山和岐東山的藥師醫者究竟是什麽來路。
這位醫者和蘭醫齋到底有什麽樣的聯系,這位醫者待在岐山是否存在惡意之類的。
實際上沐清庭跑得很快,那位步先生跑的也很快。因此前後十分鍾不到,沐清庭和那位步欽常步先生就都出現在了裏屋。
步欽常的穿着很是簡樸,粗陋的麻衣麻褲,簡單的青色布鞋,和站在他身旁的沐清庭的錦衣華服比較起來,簡直像是貧困區裏爬出來的一般。
不過,步欽常的眼睛是很吸引人的。
那雙炯炯有神,仿佛穿透了黑夜的星辰,就算是很遠的地方也可以一眼就看見,很是璀璨奪目。
步欽常雖然穿着簡樸,但他的身姿整理的相當幹淨。漆黑的頭發整齊的疏在腦後,臉上沒有胡須,看起來約莫也就三十四五歲,加上身段合适,看起來更顯年輕。
步欽常步伐穩健,迅速而大步的直接掠過舐蘭的身側,他來到韓信面前抓着他的肩頭,有些激動的問道:“你真的搞到血星草和龍骨子了?”
韓信微微點頭,他也在觀察着步欽常的神态。現在的步欽常真的是可以用顔色大變來形容。平常無論是碰上什麽棘手的病症也都能保持平靜的他,現在卻慌了神。
怪異!
“的确是搞到了,挺艱辛的。”韓信漫不經心地說着,他的目光還是停留在步欽常的臉上。的确是不太尋常,這個步欽常似乎真的有什麽秘密。
可是換而一想,韓信又覺得釋然了。試問誰的心底沒點秘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過去和不太願意提及的一些事。步欽常也會有。但隻要他對岐山沒有惡意,不管他曾經和蘭醫齋有什麽過節亦或是特殊關系,他韓信還是覺得可以包容的。
步欽常打開木匣子的手是顫抖的,當他看見裏面的東西時,立即又将匣子蓋了上去。他看着韓信認真道:“最晚今夜子時,解毒藥我會送過來。”
說罷,他當即轉身離去。舐蘭也沒有阻攔。至于步欽常,他從頭到尾就沒有看舐蘭一眼過,仿佛這裏根本沒有站着任何人。
随着步欽常離去,舐蘭緩緩露出了笑容,也沒說什麽,而是上前探查起了樊乘風的狀況。
沐清庭立即玉臂一橫,将舐蘭攔在了床前,冷冷的叱問道:“你是何人?你要做什麽?”
“醫者,看病!”
幾乎是沒有停頓,舐蘭第一時間做出了回答。而後韓信也出言道:“清庭,讓她看看吧!”
沐清庭這才很是不喜悅的抽回了玉臂,但她依然戒備的盯着舐蘭。
樊乘風靜靜看着沐清庭爲自己把脈,從頭到尾沒有說過半句話。
舐蘭收回了手,又看了看其他東西,而後緩緩說道:“這毒,可不簡單啊!”
沐清庭當即有些不滿,這不廢話嘛,要是這毒沒什麽大不了,他們師傅能躺在這裏麽?可是舐蘭第一句話方剛說出來,立即讓原本想說些什麽的沐清庭直接閉上了嘴巴,吃驚的看着面前這個和自己一般年紀的女孩子。
“這是……陰毒啊!”
韓信也是變了臉色。
陰毒,顧名思義,這是來自陰世陰府的毒。可是爲什麽樊乘風會中了來自陰世的毒藥呢?難道樊乘風和陰世的東西交手過不成?
“好眼力!”樊乘風突然說話,肯定了來自舐蘭的診斷。
能認識陰毒的醫者,放眼整個雲水郡能有幾個?樊乘風是見過大風大浪的老江湖,所以很清楚這之中代表了什麽東西。在這樣的醫者面前隐瞞是沒有意思的,反而是說實話更能彰顯誠意。
“但你身上沒有和陰邪鬼物交手過的痕迹,甚至沒有沾染半點那些氣息。”
舐蘭繼續說道。
樊乘風劇烈咳嗽了起來,待得穩定之後,又說起了話。
“我是被人下得陰毒。”
“看來是個相當厲害的人物。”舐蘭蹙眉。
像是默契,樊乘風和舐蘭接下來都沒有再說話了。韓信和沐清庭也陷入了沉思。
按照舐蘭和樊乘風方才的對話,下毒之人應該是個高手,甚至是比樊乘風還厲害的人物。可是岐南山有這樣的人物麽?還是說對方隐藏了起來?
然而,最可怕的正是對方隐藏了起來。我在明,敵在暗且先不說,如此實力的人物隐藏在岐山,他的最終目的是什麽?爲什麽不選擇直接出手?未知,才是最可怕的對手。
這個話題的持續時間并不算太久,有些東西隻需要點到即止就好。
韓信将自己帶回來的圓形包袱放在了地中央,對樊乘風笑道:“師傅,徒兒這次可是帶了禮物回來的。”
樊乘風的毒基本已經确定能解了,因此裏屋的氛圍也一掃之前的沉悶,變得歡快了許多。就連樊乘風的咳嗽聲也在不知不覺間減少了許多。原本蒼白的臉頰上多出了些紅潤,此刻的他看起來又有些從前風度翩翩的模樣來了。
“哦?是什麽?”
“好臭啊,師哥,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韓信直接解開了包袱,頓時從中顯露出了一顆已經開始腐爛了的人頭。
沐清庭看見這樣的一幕,直接沒忍住吐了起來。惡心與恐懼齊發。畢竟是女孩子,就算是韓信和舐蘭這樣的醫者看見都還是有些不舒服,何況是沐清庭這樣的小姑娘家呢!
樊乘風盯着那人頭看着,看着,突然就笑了起來。
很識喜悅的笑着。不顧自身身體狀況引發的咳嗽,酣暢淋漓的大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