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波之主随即而動,動作迅速的像是突然暴起的金錢豹,狂猛之勢有如棕熊進攻。小小的匕首化爲一道無法躲閃的寒光。他沖入了那成群的江湖人之中,每一道寒光掠過,都會有一兩人發出慘叫聲,而後便有人身上被鮮血染了紅。
刹那之後,驚恐取代了寂靜。可是,驚恐剛剛升起,淩波之主已經殺完了。在場八十七位江湖人,淩波之主殺了三十九個,剩下四十八人。
齊重陽剛走到韓信面前,他頭也不回淡淡說道:“要離開的,現在可以走了。今日走後,便不必再進我蘭醫齋了。”
恐懼!滿地的屍體近在眼前,溫熱粘稠的血液還粘在他們的衣服上。戰戰兢兢,爲無盡的恐懼所支配,他們是弱者,他們是任人宰割的魚肉。
真的可以走嗎?齋主不會讓淩波殺死他們麽?
終究是有人邁動了步伐,從第一步開始,就不再停頓,飛快地,逃離了這昔日讓他們無比向往的蘭醫齋。
有了第一個人,第二個人、第三個、第四…便普通雨後春筍一般湧現而出,短短片刻,四十八人當即走了過半數,中庭内僅剩不到二十人。可是沒過一會兒,逃走的人又驚恐的退回了中庭。
其中一人唯恐淩波之主會動手,忙聲說道:“齋主,并非我等不願走,是那白淮衙首堵在門口…”
齊重陽聞言哈哈大笑一陣,而後緩緩回應一句:“與我何幹?”
一衆江湖人頓時面色大變,前有衙首截路。後有淩波追擊。這樣下去,左右都是死,沒得選了?
生死選擇,進與退都是死,與其坐等死亡降臨,他們更加願意去拼搏看看。退回中庭的江湖人立即有了自己的選擇,他們三五成群的離開中庭,往門外沖去。之後,便從中庭之外傳來了打鬥聲。不過,那打鬥聲很快便停止了,幾具血淋淋的屍體被人從外庭丢到中庭裏來。
齊重陽瞥了兩眼屍體,而後轉頭對韓信認真說道:“是否要用一次?”
韓信呵呵一笑,三次蘭醫齋的全力出手…他不暇思索的就搖頭拒絕了。如此珍貴的用在這裏可太浪費了。
“那你打算如何?”齊重陽頗爲好奇的看着少年,作爲未來可能的合作夥伴,加上無法一眼看清少年的底細,他越發好奇接下來這少年會有怎樣的作爲了。
“這得看那位白淮衙首究竟多強了。”韓信淡淡笑之,他不想用珍貴的秘境之力拼命,但若是不得不爲之,他也隻能選擇拼命。恩師還在岐山等待,他的時間并不充裕。
石劍蹙眉望着韓信,他覺得韓信托大了,稍稍沉默,他決定出言提醒幾句。可就在他準備開口時,淩波之主率先說了話。
“能接上氣宗師一劍,不代表你能匹敵下氣一流高手。下乘氣境也分初中後期,石劍是下氣後期,而那白淮衙首楚留芳卻是半隻腳踏入上氣境界了,因此不可同日而語。”
“不妨一試。”韓信還是選擇了自己的決定。
他比别人更清楚自己的底細,隻要武學水平差距能彌補,那麽武道境界上的差距是可以依靠秘境之力彌補的。所以,的确可以一試。
眼見阻止無用,淩波和石劍都選擇了沉默。兩人都不怎麽看好韓信,畢竟是個少年人,即便是潛力再高,也不可能一蹴而就成爲能夠匹敵楚留芳那樣的高手,凡是都有一個過程,玩麽是努力,要麽是機遇。
韓信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态之後,提着鬼兵長劍緩緩走到了早已經坍塌的中庭入口處。這裏已經被修了一部分,有一個不是很大的簡易木石門坊暫時成爲了替代品,被壓住的石台階也清理出了大部分。
少年緩緩踏上石台階,而後對外看了一眼,頓時被迎面而來的血腥氣息熏的有些惡心。
懸屍!
江湖人最忌諱的做法。
有人在外庭豎立起了許多個木架子,将一具具屍體用麻繩捆住,高高懸挂在了蘭醫齋的外庭。還不是門口,是已經侵入到了外庭。
衆多屍體,有許多都是新鮮的,那些是剛剛跑出蘭醫齋的江湖人們。而挂在最中間,也是挂了最久的,是韓信見過的,百步襲君。
這位神箭手第一時間判斷對了形勢,選擇了逃離白淮城,可惜的是他沒能真的逃走,反而是被白淮衙首抓了回來,然後現在因爲挂了好多天的關系,屍體都被曬的發幹腐爛了。
看見這一幕,韓信心中頓時生起了火氣,憤怒在胸腔積蓄膨脹。
無論生前爲善爲惡,懸屍之舉乃是犯了江湖大忌的。生前即便是有滅門之仇,你可以用任何方式殺死他,可以将他的屍體大卸八塊、五馬分屍,但絕不能懸屍,即便是曝屍荒野,也不能懸屍。
往前看,隻見外庭圍滿了各種各樣的江湖人,有名氣的,沒名氣的,有真氣的,沒有真氣的。一個個目光皆是落在他的身上,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呼!一道掌風在耳畔炸開,韓信整個人如同觸電一般,迅速蜷縮身軀,而後長劍出鞘刺出、回收,整個動作一氣呵成,連貫順暢。
從開始到結束,他都目不轉睛的盯着外庭之内的一名紅衣中年人,不需解釋與多言,那就是白淮外衙的衙首楚留芳了。
韓信繼續往前走,旁側的偷襲者緩緩倒地下去,鮮血順着胸口的劍傷不停湧出。一擊斃命,一劍穿心。
無人前去關心倒地死去的偷襲者,那是外衙培育的死士,是奴隸,價值很低,誰也不曾在意。
“衙首楚留芳?”
少年氣勢洶湧,全身的筋骨都在齊聲跳躍轟鳴,勁力寸寸突進,使得他掌中的劍都在不停的戰栗。
紅衣中年人目光瞬間陰沉,淡淡回應:“殺我兒者,賊子韓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