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庭,是蘭醫齋隐藏最深的地方。也是整個蘭醫齋所有的建築,如同衆星拱月一般守護的中心之處。
在韓信的預想之内,這個内庭應該是戒備森嚴,高手潛伏無數的機關城。可當他真的穿過中堂後,看見的卻是與自己想象的,截然不同的景象。
一方美麗的湖泊。
這就是内庭的模樣。
湖泊之水清澈見底,遊魚閑适,飛鳥成群,原處還有一片荷葉密布,荷花盛開的藕田。
一眼望去,波光粼粼,讓韓信有種錯覺,仿佛此刻自己待的地方不是蘭醫齋,不是白淮城中心,而是荒郊野外。
能在白淮城之内霸占一方湖泊,這蘭醫齋可真是太有本事了。
在湖泊的中心,有一座小島嶼。島嶼之上有幾棟看起來相當奢華的建築。不必說,那肯定就是他要去的目的地了。
“要去湖心,隻能乘舟。”淩波之主率先踏上了一艘小舟,而後對着岸上的韓信招手笑道。
韓信從失神之中回歸,然後迅速的踏上了小舟。
就在淩波之主準備起蒿時,突然有人叫人了一句“煩請稍候”。
韓信和淩波之主回首望去,隻見是石劍背着被韓信打成重傷的青劍跑了過來。
石劍二話不說便帶着青劍上了舟,然後對淩波之主和韓信都是拱了拱手。在對韓信拱手的時候,他分明還是有敵意的。眼神之中有着忌憚,拱手動作帶着防備。
“淩波前輩,我想上島求醫,可以麽?我兄弟這樣下去必死無疑,這等傷勢,能救他的隻有齋主了。”
石劍說話的聲音很是誠懇,可以從中感受到他們兄弟之中确實的情感。
淩波之主沒搭話,而是直接起蒿行船。
船身離開了岸畔,在湖面上劃出一圈圈蕩漾的波紋。波紋稍稍出走,便被反向而來,微風吹起的淩波給覆蓋了過去。
清澈見底的湖水、蔚藍如洗的晴空,這蘭醫齋倒是将白淮城這喧鬧之處,改出了一方世外桃源來。
淩波之主的撐船技術還是相當不錯的,船隻行走平穩,而且速度奇快,都快趕上老何的水平了。
“多謝前輩!”
石劍對淩波之主恭敬緻謝。
蘭醫齋的内庭是很大的,從中堂到小島,足有三四裏水路。半徑是三四裏,那這所謂的内庭,單單是直徑,還不算湖心小島,便已經有七八裏了。
這蘭醫齋在白淮城之内霸占這樣一塊地方,當真是嚣張啊!
湖心小島很快就到了。
淩波之主将小舟停在了一條小路的路口處,韓信和淩波之主率先上了岸,而後才是石劍背着青劍登陸。
石劍看起來有些焦急,想想也是,他背上的青劍身負重創,随時可能會因傷斷氣。可他還是乖乖的跟在淩波之主和韓信身後。
這湖心小島他也是第一次來,若是自己亂跑,能否找到齋主不說,極有可能還會沖撞了齋主,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登陸的小徑在傾斜的草坡上彎彎繞繞,一直延伸到草坡的最高出。
那裏是一棟奢侈華貴的建築物,幾棵高大的老樹将建築的落腳處團團圍住,使得這草坡看起來更高更遠了些。
爬上草坡用的時間不多,不過淩波之主是順着泥巴小徑走的,途中沒有觸碰半點草地,因此比直線攀登,還是浪費了不少時間。
走到近處,韓信才真正的看清面前的建築模樣。
紅牆金瓦,盡顯奢侈鬼氣。
大門用的是楠木,木帶金絲,價值和真正的金子價值差别不大。
門環則是低調些的白銀,雕刻成了虎頭的模樣。
金子畢竟還是敏感之物,除卻皇族和官家,其他人擁有金子這件事本身,就是一種罪。
淩波之主直接推開了大門,然後領着韓信和石劍踏了進去。
入門是一地的大理石地面,平整而光滑,纖塵不染。左右兩側皆是各種藥材擺放的木架子,到了這裏,才讓人真的能感覺到此處住的是一位醫者,而不是什麽達官貴人。
“淩波,是你麽?”
一個相當渾厚的聲音從盡頭的大理石階梯之上傳下來。那大理石階梯是通往二樓的。
聲音在大廳内回蕩,淩波之主回應道:“齋主,有人求見!一個求藥,一個求命!”
同樣是伴随着回蕩之聲,淩波之主的聲音傳了回去,左飄右蕩,最後傳到了那位齋主所在的地方。
稍稍沉默,而後一名看起來約莫三十幾歲的男子出現在了階梯的盡頭。
他滿面胡茬,身上穿着寬松的袍子,赤腳踏着階梯緩緩走了下來。他一出現,目光便落在了石劍和青劍身上。
“放下你背上的人吧!這麽趴在你背上,隻怕是真要死了。”
他說話的時候嘴巴開阖很小,甚至看不出唇形變化,但是其中發出來的聲音卻又渾厚無比,尤其是在大廳之内回音之後,那種浩浩蕩蕩的感覺猶如百名道士齊聲念經一般。
石劍聞言頓時受了驚吓似的,趕忙小心地将背上的青劍放在了大理石地面之上。
“稍候再說。”
男子路過淩波之主身側時,對他歉意一笑,而後直接趴在了青劍的身軀旁側。
他熟練的觀察、号脈,又按壓了下青劍的肩部,面色漸趨陰沉。
“舐蘭,拿刀來。”
他回首對那空曠的二樓喚了一聲,而後立即便有了回應。
“是,師傅。”
是個女孩。
少頃,一名身穿白服長裙,十三四歲模樣的少女便拿着一個刀盒迅速跳躍着下了樓梯,将刀盒放在了男子身旁。
确實是個女孩。
男子将刀盒敞開,裏面頓時露出了一柄柄利器,寒光閃閃,攝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