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崩了。
裝睡的人怎麽可能叫不醒,出手的是夜王啊。
拆你的床,拆你的房。
贈送你個搖搖床。
蛇王睜着大眼睛,盤在高聳的石柱上,頭上的風呼呼的刮,刮得它霧蒙蒙的大眼睛不要太迷茫。
頭頂的石闆,被山體的震動,震得掉下去了…
多少年了啊,它都忘了自己栖身的這座山原來是啥色兒的了,也忘了所謂的山頂,所謂的巅峰,其實就是下頭山體上長出來的一根直上直下的大石頭柱子。
因爲雪變成冰,冰變成石,一層又一層,一年又一年,山被冰雪填高了,它才住到了柱子頂端來。
好在沒忘幹淨,及時反應過來了,不然就要跟着比山還粗的冰層掉下去了。
下頭,遠方,雪色的浪潮在怒吼,在咆哮,沖向大地,席卷着,粉碎着,發洩着無數年頭的積怨。
浪潮中,還有一團團,一滾滾,一道道,數不清的大雪球在浪潮尖上蹦跳。
那是生活在山體下的魔蛇們,覆頂之災下,下意識的抱成團,阻攔不了雪崩山塌,但總有幾分幾率存活吧,畢竟它們的皮是那麽的厚那麽的硬,能抵禦極寒的溫度和冰棱。
轟隆隆——轟隆隆——
耳聽全是山塌地陷的聲音,觸目全是雪色浪潮一浪蓋一浪,雪沫子冰渣子變得比煙輕,騰騰上升,詭異的有種仙境的意境。
青黛色的山體顔色,從頂峰,從山脊,從任何一處至高處,顯現,潑灑,填充了單調的天地。
“從前啊…”蛇王目露回憶,卻隻說了三個字沒了下文。
從前怎樣?
“不好意思,沒想到會這麽大動靜。”
她本來隻想控制着冰層下的魔蛇出來玩個自爆什麽的,結果一怒之下,控制的有些多了,然後太多的蛇從冰下往上鑽…後頭的事不是人力能控制的。
這是大自然的力量啊,偉大的力學。
不過她的一句道歉也沒什麽誠意,自己不走心,看蛇王的模樣也沒放在心上。
獸族的感情非常之冷漠,直系血緣還能互相吞噬呢,何況之前蛇王明明白白表示過它不在乎。
蛇王看夜溪,冰白的眼睛裏迷茫退去:“既然你堅持,那打吧。”
這會兒夜溪也看清了蛇王的真面目,除了冰白大眼睛裏紫色的豎瞳,全身上下,皆是冰白色的鱗片,形态正常,身體線條水般流暢,很美,美得剔透玲珑,忽視了其龐大的體型。
夜溪再三打量:“别的蛇王跟吞了異種似的身上總有些不和諧的地方,你卻是看上去很正常,這才是不正常吧。”
蛇王表示不想聊天,盤在石柱山上的尾巴解開幾環,啪的抽過來,狠狠抽在骨架的腰間盤上。
夜溪硬杠一招,立即檢查,很好,并沒有裂縫。
收回尾巴的蛇王:“骨頭架子怎麽打?再打也不會吐血啊。你現出本體吧。”
山頂風大,袍子根本罩不住身形。
夜溪坦誠:“我本體很小,沒法打,不然你變小些。”
“算了,就這樣打吧。把你骨架拆了就是我赢吧。”
“對。”
反正竹子要的是鬧動靜,方才那一波動靜已經足夠大。
又一尾巴抽來,這次夜溪沒受着,靈巧一跳,一爪子抓向蛇尾,抓到了,滑走了,太特麽滑了,根本沒有摩擦力,找不到着力點。
“不能讓你尾巴别這麽滑嗎?”
再沒脾氣蛇王也氣笑:“我記得,我們應該是對手吧。”
爲什麽我要考慮你的感受?
尾巴再次襲來,夜溪唰的跳起,踩在尾巴上,她本想跑向蛇身,結果——唰——啪——
太特麽滑了。
摔在石壁上的骨架反手一抱,再次往上爬,并出言。
“你地位高全賴你一身不惹塵埃的皮啊。你就該拜到佛祖座下,他們就追求這種境界。”
“佛祖…是什麽?”
蛇王問着,并不懈怠,尾巴狠狠砸下。
“我用了十成力。”
本想躲開的夜溪一聽,立即抓着石壁不動了,感受到巨大的力道掼到骨架上,正中頭骨。
嘩啦啦——
夜王散骨頭。
好疼!
夜溪捂着腦袋,好一會兒才緩過來,自己正被頭骨帶着咕噜咕噜往山下沖,精神力放出一撐,頭骨跳了起來,同時将四散摔落的骨頭全撿回來,拼好。
還好,骨頭并無損傷,隻是巨力将連接處全震斷了。
拼好的骨架飛回去。
“再來。”
這次夜溪成功繞到蛇身中段,抱住,骷髅頭啃上去。
仍是無處着力的感覺。
蛇王無奈:“在這裏,沒有人想與我一戰,就是因爲我這一特性,不論是術法還是巨力還是毒液,我的身體根本不會沾到。”
夜溪啃到想流淚,死竹子爲什麽要給她選這個?力氣沒用?難道用精神力攻擊?
試着攻擊,可精神力從頭檢查到尾,并沒有找到哪裏可以進入。
自己好像在面對一個蛋。
力氣,精神力,全沒用。空間被鎖,她還有什麽法子?
當然有!
假如她有一個缽,法海的金缽,足夠大的,她就可以收了這條白蛇!
給它蓋座塔!
嗯?
等等!
法海,白娘子。
和尚,功德!
她的功德——收在空間裏…死竹子!
難道要使用病毒嗎?
可——犯得着嗎?目前雙方對話很愉快,蛇王态度甚至是懶得理自己,自己都打上去了人家也應付的好敷衍,還會提前給你說使用幾成幾成力。
再說,自己來的目标也不是殺蛇啊。
再再說,那麽光滑的一身皮,她還真擔心病毒黏不上去。
“我來了!”
夜溪大喊一聲,骨架握着棱角分明的拳,再次沖過去。
“十成。”
嘩啦啦——
散架,重組,沖刺。
“我來了!”
“十成。”
嘩啦啦——
“我來了!”
“十成。”
嘩啦啦——
“我來了!”
“十成。”
嘩啦啦——
……
蛇王覺得這小輩的勇氣可嘉。
呃?爲什麽說是小輩?
聲音很年輕啊,而且,年紀越大越怕死,年紀大的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沖上來找抽。他們隻會遠遠的試探,覺得打不過立即就逃,無聊極了。
眼前這個,有幾分意思,可這總抽來抽去抽來抽去的,也無聊啊。
蛇王建議:“不打了行不行?我給你介紹别人。保證不是我這樣的,讓你一次打個過瘾。”
夜溪輕笑:“你們還真有意思,推來推去,不是親眼所見親身經曆,還以爲你們是想禍水東流呢。”
紫光一閃,蛇王情緒有了波動:“哪個混蛋把你指到我這裏來的?難道我就很有空!”
“…”
你明明有空到連覺都睡不着。
“繼續吧。你可以換一招,尾巴抽來抽去不疼嗎?”
“不疼啊。就是有些無聊了。”
“…”
蛇王歎了聲:“罷了罷了,百萬年都沒見過一個外人,繼續吧。這次,我不用尾巴抽了,我用絞的。”
夜溪:“…”哄孩子嗎?
雙方一個站着不動,一個慢悠悠爬過去,慢悠悠轉圈圈,慢悠悠收緊。
“受不住就吱聲,我立刻松開。”
被蛇盤在中間的骨架裏,夜溪歎氣。
什麽事兒啊,這裏的蛇都不正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