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皇帝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也想到了一點,萬一他死後自己的子孫不肖,人間的江山不穩,給人掘墳了怎麽辦?”
“于是一方面加強墓室的機關設計,另外一方面就讓最厲害的将軍輔佐太子,去北方邊境練兵打仗。這樣自己百年後,即便有人造反,繼位後的太子也有足夠能力将其剿滅。”
“不過那話怎麽說來着?人算不如天算。”
“初皇帝自以爲算無遺策,卻偏偏算漏了一點。”
“太子常年在外,天長日久,朝中自然有一派政治投機的人和他小兒子走得越來越近。其中就包括他最信任的宰相和随身太監。到後來,這些人形成了一個小團體。”
“如果初皇帝是壽終正寝,有機會安排好後事的話,倒也不會出什麽亂子。沒想到的是,他居然在東巡途中暴斃了!”
“話說這宰相和太監,本來就擔心太子即位後,自己被逐漸疏遠而權勢旁落。現在初皇帝暴斃,他們找到了機會。”
“首先就是隐瞞初皇帝的死訊,秘不發喪。然後宣太子和将軍回京,将他們殺死以絕後患。這樣就擁戴小兒子登基了。”
“話說天下百姓,尤其是被滅國的那些人,原本就心中不滿,但攝于初皇帝的威名,都不敢輕舉妄動。心中不但初皇帝死了,就連得人心又有本事的太子也死了。沒有任何顧忌之下,紛紛起兵造反。”
“而昔日橫掃天下的虎狼之師,大批軍官爲初皇帝殉葬,本就極大的削弱了戰力。加上小兒子得位不正,很多人不願爲他賣命。”
“直到最後滅亡,原屬太子在北方邊境的四十萬軍隊都不曾回援。強大而不可一世的青朝,就迅速地土崩瓦解了。”
……
這段情節講的與正史記載有許多不同之處,不過觀衆卻是聽得如癡如醉。聽野史嘛,要的就是這個不同。而且是有邏輯,最好有一些依據的野史才好聽。如果是那種漏洞百出,或者完全站不住腳的,也就沒人聽了。
這個說書人非常好的掌握了這個度。無論是真是假,哪怕是在胡說八道,但至少他的所有分析和講述,從表面上看來,還是很有道理的。
聽衆們紛紛鼓起掌來。
說書人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對聽衆的表現很滿意。然後話鋒一轉:
“大夥以爲這個故事講完了嗎?”
“嗯,從那段曆史上來看,是講完了。不過,這就又衍生出了另外一個話題。”
“初皇帝的陵墓到底在哪?當時參與修建的人全部被賜死了,墓中到底有些什麽寶貝?”
“大夥都知道,西楚力王火燒阿房宮,連綿三月不絕。這是一件讓人很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好不好?”
“爲什麽?道理很簡單。西楚力王既然已經攻破了都城,很可能整個天下都是他的,以後這地方也是歸自己享受,爲什麽要燒掉呢?”
“其實答案很簡單,他的目的是挖墳。因爲有傳言說初皇帝的真墓就在阿房宮下面。甚至,建阿房宮就是爲了掩蓋真墓所在。”
“說到這挖墳啊,好像楚人特别喜歡幹這活。從伍子月,到白走己,再到這西楚力王,狠起來連自己祖墳都挖,何況是仇人的墳?”
“不過,西楚力王想挖初皇帝的墓,倒不是爲了洩憤。他是爲了什麽呢?财寶。”
“又有看官要問了,你剛才不是說天下都是他的了嗎?那他有必要去貪财寶嗎?”
“請注意,我說的是,很可能天下是他的。爲什麽多了個很可能三個字呢?因爲當時他還沒統一天下。最大的競争對手就是劉氓。”
“也就是說,若要真正統一天下,那就還是要打仗。”
“打仗需要什麽?士兵、糧草、錢。三者缺一不可。而西楚力王當時最缺的就是錢了。”
“從哪裏才能快速得到大量的錢财呢?初皇帝墓是最好的選擇。”
……
“切!”
地字九桌的江小刁與趙天賜不約而同地發出一聲不屑的聲音,之後兩人都驚訝地望着對方。
江小刁是因爲知道,西楚力王想挖初皇帝陵墓是爲了得到蚩尤契約。可這趙天賜又是怎麽這麽肯定的呢?
還沒等她多想,趙天賜已經開口了:“在下趙天賜。敢問頂上元良,何方分山甲?開幾處丘門?”
江小刁一下愣住了,父親身爲天師,總是要和三教九流打交道。因此,她知道對方說的是江湖唇典。但這個趙天賜具體是哪個行業的,說的又是什麽意思,就一概不知了。
所謂江湖唇典,也叫切口、行話,是江湖中同行之間相互交流的隐語。各個行業的唇典不盡相同。若不是那個行業的,沒必要學,因爲學了也沒用。當然,不是行内的也沒必要教你。通常情況下,若是答不上來,對方就不再和你談論任何專業方面的話題了。
“無有元良。一江水,兩岸景。山上搬柴,山下燒火。多登寶殿,無覓門樓。”李堂配插口說道。
江小刁心中一喜,這才記了起來,李堂配人雖老實,但之前他是做什麽的?衙役。
要說世上有哪種人所了解的唇典最多的,自然就是衙役了。由于他們的工作性質,要對各行各業,尤其是一些見不得光行業,必須了如指掌,才能方便探案。因此,他現在也明白過來,這趙天賜原來是個盜墓賊,怪不得一身的陰氣呢。
剛才對話中,先是趙天賜試探性地問對方是不是盜墓的同行,挖過哪些墓。
李堂配回答說是祖傳的手藝,不過呢隻是學了手藝,一直沒能施展過本領。
趙天賜接口笑道:“海子卦響,月招子遠彩包步尚。”
這句話的意思是說你就忽悠吧,瞞不過我這雙眼睛的,你們應該是剛從哪個墓裏出來的吧?
李堂配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趙天賜突然想到剛才江小刁出手闊綽的情形,一下子反應過來了。如果她們是同行的話,不可能這麽高調。要知道,做他們這行的招搖的話,立馬會引來牢獄之災。
想到這裏,突然臉色大變,望着李堂配慌亂地說:“鷹招子還是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