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炜連忙應答之後,随着羊城使者跨上了羊背。
準備離開之際,貴婦又說道:“崔先生,聽玉京子說,你有鮑姑艾,能否留一些給我們?”
崔炜急忙取出随身所帶的艾說道:“是有這個艾,但不知道鮑姑是什麽?”
貴婦接過艾之後笑着解釋:“就是給你艾的那位老人家,她是葛洪的妻子。常在南海這邊行灸。好了,你走吧。出去之後不要和人說起這裏的事情。”
不待崔炜回答,白羊已騰身而起。聽到耳邊的呼呼風聲,崔炜吓得趕緊閉上眼睛。等羊停下來,将他甩到地上之後,才睜開眼,發現自己站在平地上,白羊與使者都不知所蹤。
擡頭望着天上的星星,應該是五更時分。這時聽到了寺廟裏傳來的鍾聲。于是急忙跑了過去,原來這裏是蒲澗寺。在廟裏吃了早餐之後,便返回了番城。
回到家附近之後,相識的人紛紛問他去哪裏了,一去三年一點消息都沒有。
崔炜大驚,沒想到這麽一轉眼竟然是三年時間。但是面上卻沒有反應出來,随便編了個理由打發過去了。接下來聊天才知道,刺史徐紳已經死了,由趙昌接替他的位置。心中更是駭然,這不就是羊城使者竹簡上的内容嗎?
再過了幾天,果然和胡商接上了頭。胡商看到了這個寶珠之後立即說道:“崔先生你去過趙它墓中吧?不然得不到這個東西。”
崔炜這才知道,原來貴婦們所說的皇帝,就是趙它了。
講完之後,生怕江小刁她們不相信,這才苦着臉補充說:“以上所說看似荒誕不經,但句句是實情啊。江小姐您身爲天師之女,我決計不敢相瞞的。”
江小刁點頭道:“我沒有不相信你啊。對了,能不能麻煩崔先生,帶我們前往趙它墓地一番?”
崔炜臉色大變:“江小姐,小民可是萬萬不敢了。我思來想去,當日所見均爲鬼魂。更是應承不将此事外傳。還望江小姐見諒。”
接下來無論江小刁她們怎麽說,崔炜都不肯答應。隻能問清楚當時的一些方向之後告辭離開。
按照崔炜所說的,他是在海光寺治好了老和尚,然後去的任家,再之後逃命的時候掉進的洞穴。江小刁二人現在就隻能沿着這條線路去尋找。
海光寺很好找,在附近打聽了好一陣子之後找到了任家的地方,已是一片荒涼。
崔炜在洞穴中那段時間,人間已是三年。據說三年前,也就是崔炜跳下洞穴之後不久,任家的老頭子就死了,全家都搬走了,不知去向。江小刁二人在任家舊宅裏觀察了很久,推測出當時崔炜逃跑的方向,再根據大概的時間,以及相關描述,最後鎖定了一處樹林。
在樹林裏仔細搜尋了三天,終于發現了被一塊石闆所蓋住的井口。
江小刁正準備跳下去的時候,無心法師一把拉住她,搖了搖頭之後喚出大青蟲,令其從井口下去探路。
一陣陰風吹過,江小刁忍不住抖了抖。
坨子突然渾身的毛都豎了起來,不斷地在原地慌亂跳着。
江小刁和無心法師對望了一眼,眼中都閃過一絲憂郁之色。
一道紅色的影子從井中射了出來!
二人定睛一看,大青蟲阿茸渾身是血,身子已經被咬斷了一半。
無心法師臉色大變,急忙過去捧起阿茸。
阿茸艱難地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随即僵硬在那裏,即刻死去。無心法師強忍着心中悲痛,就在原地念經給阿茸超度。
許久之後,江小刁才開口問道:“法師……”
無心歎道:“阿茸開始點頭,是告訴我們伏地魔就是在這裏了。”
江小刁又問:“那接着搖頭是什麽意思呢?”
無心閉上眼睛:“她的意思是很危險,讓我們不要下去。”
江小刁怒火上頭,說了句“我要給阿茸報仇”,便跳下井去。
無心法師臉色大變,等開口阻止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隻能咬了咬牙,跟着跳了下去。
井底的情形和崔炜描述的完全一緻,隻是沒有見到他說的那條巨大的白蛇,而是在岩壁邊站了三個人,成三角形把二人圍在中間。
其中,有一個算得上是江小刁的熟人——在潭州城打過交道的赤鬃野豬精。
另外兩個,一個身形瘦小,稀疏的胡須格外醒目,兩隻黃豆眼不斷咕溜溜地打量着二人。另外一個全身罩在黑袍中,露出一張尖尖的嘴。
江小刁想了一下,這兩人應該就是之前赤鬃野豬精說的老鼠精和烏鴉精了。
赤鬃野豬精先開口了:“丫頭,你還真是不知死啊!算了,隻要你現在立下重誓,對這裏的事絕口不提,豬爺我大人大量,念你年幼無知,且放你一馬。”
“呸!”江小刁啐道:“手下敗将,還在這裏大言不慚!”
“咯吱咯吱,”老鼠精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笑聲:“老黑,丢臉了吧?人家根本不領你這個情。”
赤鬃野豬精臉一紅:“去去去,死老鼠你閉嘴。”
“那就不說廢話了,上!”烏鴉精冷笑一聲,開口下令。
話音剛剛落地,不知道從哪裏,飛來了一群烏鴉。與平常所見到烏鴉不同的是,這些烏鴉的眼睛都是血紅血紅的。
無心法師大驚失色:“蠱屍鴉!”
嚴格說來,這蠱屍鴉并不是真正的烏鴉,應該更接近于蠱蟲。
養鴉的方式極其惡毒。先是給人下蠱蟲,人發作身亡後,蠱蟲也死了。接着就用中蠱身亡的死屍來喂養剛剛出生的烏鴉。這種烏鴉從小到大除了中蠱的屍體之外,不準它吃其他的東西。蠱毒就這麽慢慢在體内轉化,最後長成這種蠱屍鴉。隻要被它的鳥嘴或者爪子抓傷,蠱毒立即進入人體,神仙也難救。
烏鴉精依舊挂着冷酷的笑容:“算你有點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