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上一次趙澤霖來問他是不是跟劉志偉的事有關已經過去很久,現在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 消息靈通的明眼人都能看出許願在裏面插了一腳。趙澤霖恐怕早已将他劃入敵方範疇了。
但是這種情況反而能輕易促成這場會面。趙澤霖知道許願的來意不善,許願也知道趙澤霖心裏明白。
趙澤霖辦公室定好時間後,許願就裝模作樣搞了幾個文件,周三當天揣着那些文件開着他最拉風的一輛車出去了。
“你開這車是就想讓媒體知道你去找趙澤霖了?”許庭瞪着他說。
“輸人不輸陣啊。”許願說。
“你這就已經輸人了?”許庭踹了他一腳。
“沒輸、沒輸。”許願說着跨上了車。許庭不方便去, 就看着許願的車離開,吃了一嘴尾氣。
許願一路把敞篷大開着,放着震天響的音樂,一路開進風行,帶着副駕駛座上漂亮的秘書風馳電掣駛進泊車處,斜着霸占了兩個車位,大搖大擺地上樓去了。比徐少還風光, 比徐少還纨绔。
趙澤霖辦公室裏除了趙澤霖沒别人。
許願帶着自己的秘書上去的時候,一個助理模樣的青年一路引導他們,每打開一扇門都小聲介紹附近的辦公室是什麽部門。
許願對身邊的秘書說:“你看看人家這業務能力。”
秘書:“上梁……下梁……”
許願:“打住了啊,再說下去扣工資。”
“助理”一路帶着許願和秘書來到了趙澤霖的辦公室前。
“趙董平時很辛苦, 這個時候剛做完冥想,許先生進去, 麻煩照顧我們趙董, 聲音放輕一些……”
“嗨, 你看這業務能力。”許願又扭頭對秘書瘋狂暗示。
秘書不動聲色地翻了個白眼。
許願說:“你放心, 我這人最不會打擾别人了。”說着他扭開門把, “啪”地一下将門開到最大,門腳撞了個結實,發出了讓那“助理”吓得一抖的一聲巨響!
趙澤霖的辦公室裏很幹淨,一張辦公桌後面是一整面牆的書架,他的座位就在辦公桌後面,椅背很高,背對着門口。而一個跟許願手裏一模一樣的魔方就堂而皇之地擺在桌上。
趙澤霖的椅子慢慢地轉了過來,椅子裏的趙澤霖将手裏的書慢慢放下,說道:“好久不見,許先生。”
許願帶着微笑走進房間,“這麽客氣,叫什麽許先生,叫許總。”
秘書:“……”
許願也不用對方招呼,一屁股坐在對方面前感慨地說:“哎呀,你的員工業務能力是真的好,我的那些員工,一個個的,成天不知道在幹什麽。”
秘書:“……”
“客氣,”趙澤霖臉上說是笑,不如說是面無表情,“以前想邀請許總,回回都被拒絕,這次倒是想要參加我們的工程了?”
許願将手裏的文件随手丢在面前的桌子上,翹起了二郎腿:“我就開門見山地說吧,我想挖你個人。”
趙澤霖這一回臉上倒有了點笑意:“哦?”
許願也就那麽看着趙澤霖:“挖不到這個人呢,也沒關系,我還可以另辟蹊徑。”
“很可惜,如果他在這兒,我還能問問他的意願,可他現在正在出遠門,風行的年假比金光的多三天,恐怕他要半個月後才能回來了。”
許願驚訝道:“趙董别跟我開玩笑了,我們剛還見着他呢。”
趙澤霖的笑容擴大了:“許總認錯人了吧?錢有前近期可不在公司。”
許願更驚訝了:“錢有前?趙董,你還不夠了解我啊,我怎麽會要你的得力助手,我是想換個秘書了,老早瞅中你外頭帶我們進來的那個助理了——哦不,人家是行政分管,對吧?”
趙澤霖微微眯起了眼睛。
許願說:“有他在呢,我跟進你的項目也更輕松啊。我這個人,别的也不缺什麽,除了缺德就是缺錢,趙董的項目我現在有興趣,這是我的條件,趙董要是覺得行,我們就行。”許願沖桌上的文件努了努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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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庭一直在威廉姆斯裏焦急地等待,一旁坐着闫明。闫明這段時間被安排了一個新的助理,每天的任務也充實了起來,首要的事就是組建一個他自己的樂隊,一切樂隊成員都由他挑選。這算是實現了他的人生願望,他的事業開始起步了,闫明也就沒有多少時間來忙那些勾心鬥角的事了。
可馬上又是他必須去見孫碩鵬的日子,闫明要來看看許庭有什麽想法。正坐在許庭辦公室裏等着,門開了,許庭猛地站了起來。進來的卻不是許願,而是劉志偉。
許庭定了定神說:“采訪錄完了?”
劉志偉一回來,很多媒體都發來了采訪請求,許庭給他挑選了一個更傾向于《怪奇物語》這片子的采訪内容,就算最後落選,也能夠稍稍轉移網民的注意力,關注他之後的作品和事業。
“剛錄完,”劉志偉說,“這是在等誰呢?”
闫明看着劉志偉就覺得荒唐好笑,他冷笑着說:“全世界都在圍着你轉呢,就你事外人似的。”
劉志偉來回看了看闫明和許庭,不禁問道:“……出什麽事了?”
就在這時,許庭的手機響了,屏幕上是許願的名字。
許庭頭也不擡,冷靜地說:“我去接個電話,在這兒等我。”
劉志偉于是在闫明旁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許庭到了安靜的房間裏,一關上門就迫不及待地問:“怎麽樣?”
“不太妙,他已經知道錢有前不是他的人了,”許願在那頭說,他的背景音很哄鬧,像是在開車途中,“而且錢有前現在不在風行,我懷疑被安排去做他的‘私人業務’了。”
趙澤霖的“私人業務”肯定不太合法,許願知道其中的幾個,他跟趙澤霖打的煙霧彈說要加入的也就是其中一項“私人業務”。
“不過也有個好消息,”許願說,“我靈機一動從他那裏要了個人。”
“你說什麽?”許庭皺起了眉,“你真跟他談了個合同?”
“别急,他也不放心引狼入室,”許願說,“我把他行政分管要來了,‘互相了解’一下。”
許庭皺起眉回想了一下,趙澤霖是有那麽個頗像貼身助理的行政分管,除了錢有前,就數他關系最近。他以前跟許願去趙澤霖那兒的時候見過一次。
那個人長得很俊俏,跟許庭的風格有點兒像,做事非常嚴謹。
“你——”許庭的腦袋上忽然加裝了一根天線,“你該不會是看人好看,想——”
許願:“你說什麽?我是那種人嗎?!你看我周圍除了你有長成個人樣的嗎?!我看中的那是業務能力!業務能力!”
副駕駛座上之前還被嘲諷過業務能力不行的漂亮秘書:“……”
等許庭打電話的期間,劉志偉和闫明就不尴不尬地在房間裏幹瞪眼。沉默的一言不發的氣氛很讓人難受,劉志偉于是開口問道:“你好像說過你以前有個樂隊。”
闫明擡眼斜了劉志偉一眼。
“爲什麽當時隻有你被雪藏了?”劉志偉說。
闫明的眉頭動了一下,依舊保持着沉默。劉志偉以爲他不會再開口的時候,隻聽闫明說道:“他們都是我兄弟,當時本來我們一整個隊伍都得下去,我跟星耀協商,我被拍的,後果全都由我來承擔。”
闫明當時被雪藏的最大原因也是因爲星耀需要找個事來将觀衆的注意力從柳意當時闖的禍上轉移到另外地方,本來闫明被拍不算嚴重,星耀合理公關就能解決問題。每個明星身上多少都有點兒捏造的假黑料,不管這事是真是假,對整個隊伍來說都不算太大的威脅。
可星耀必須讓這個醜聞升級。闫明和這個隊伍就是被犧牲的一塊墊腳石。
隻是闫明作爲樂隊裏的一員,竟然隻有單人受到影響,後續那個樂隊又重添新丁繼續出他們的唱片,這的确有點兒奇怪。
劉志偉沒想到會得到闫明這樣的答案。
“我一個人的事,不能讓他們承擔後果,”闫明說,“當年一起唱上來的,我知道出頭有多難。”
劉志偉看着闫明沒有說話。
“我和我那幫兄弟一起組樂隊組了八年。”闫明說。
劉志偉沒有說他覺得闫明的樂隊其他成員好像并沒有像闫明那樣重感情。他們甩下闫明重新組了樂隊,乃至他一個人到了如今這個地步,說是走投無路也不爲過。
“現在找到合适的成員了嗎?”劉志偉問。
闫明的眉頭皺了起來。劉志偉知道問題出在哪。現在闫明找到的成員,不再是當年那幫跟他一起從底層奮鬥起來的夥伴了,感情、默契都不再能找回當年的感覺。
“我有個朋友,你應該也知道,”劉志偉說,“我對樂隊的事不懂,但他很了解。張成骞正在組他的樂隊,你什麽時候有空,我找他跟你見一面。”
闫明之前好幾次提過張成骞,語氣裏對他又是羨慕又摻雜了點兒崇拜。張成骞在他們這行算是出了頭,整個地下搖滾圈的人都對他有紅眼病。
闫明愣了好一會兒,看着劉志偉說:“你有病吧?”
劉志偉:“……”
“你跟我關系很好嗎?見誰都幫啊?”闫明瞪着他說,“你還想我替你做什麽?”
劉志偉看着闫明說:“我也不是什麽人都幫,我現在成全你就跟你當年成全你樂隊一樣。我也用不着你替我做什麽,我隻不過是介紹張成骞給你認識認識,你們談不攏,我也沒有辦法。我隻是不愛看到那麽喜歡音樂的人,被世俗磨滅了他的赤誠。”
闫明張了張嘴,好半天才說:“……他有空,我什麽時候都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