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含着一種僥幸,一種感恩,還有一種解脫。
愉悅是自然的,歡欣也是自然的,興奮和激動那時更自然的。
在這個時候,有的人會歡呼,有的人會哭泣,有的人會陷入呆滞,有的人會與身邊的人擁抱。
龍鼎走入龍武大學的校門,身邊就聚集着這樣的人,每一個迎上來的人都是如此複雜的表情,都是松了一口氣的表情。
他們,親身經曆了艱苦的戰鬥,目睹着朋友戰友在自己面前身死,他們體會到了絕望,也體會到了無力,悲傷已經是最淺顯的形容詞,複雜都無法代表他們此刻心中的情緒。
他們隻能借由着某種不受大腦控制的行爲來宣洩着,以期找到自己真的存活下來的那一份鮮活。
龍鼎就這樣默默的走着,穿過人群,來到了‘涅木’下,緩緩的坐了下來。
操控整個‘焚魂八荒陣’,并不如表現出來的那般輕松,他是消耗了目前所得的僅有一點的特殊技能點激活了天陣術,才看出了一點門道,而後借由【洞察】和【博識】的幫助,才施展出了不到三成的陣法之力。
而這,已經消耗光了他所有的精力,體力,和所有的一切。
他此刻,大腦空蕩蕩的,隻有最後那抹玄紫色的流光消失在渾濁洪流之中的時刻。
那是如同一把絕殺之劍被緩緩高懸在所有人頭頂的宣判,偏偏此時此刻,他還不能把這個消息告訴所有人,那會毀了所有人的。
而那樣,才是滅絕了最後生機的緻命一擊。
他緩緩的深呼吸,努力的去整理着腦子中所有的信息,他得加快速度,至少餘下的兩個特殊技能點盡快拿到手,增加自己對這個‘焚魂八荒陣’的了解。
這樣,一旦天地邪血真的再現世間,至少這個恐怖的陣法能夠起到一部分的戰鬥力,甚至,他如果能從之中找到脫離‘氣運流轉大陣’的辦法,那就更好了。
藍伯安該是第一個接觸了戰後龍鼎的人,他的星點變化自然逃不開自己的眼睛。
随着衆人慶賀感慨了一番,又安排了一些之後的工作,他便來到了龍鼎的身邊,也不介意的随他一起靠坐在了‘涅木’之下。
“是跟那個天地邪血有關吧。”
龍鼎對于自己所知的信息,與藍伯安幾乎是都說過,所以對方會問出這個問題,也并不意外,隻能說他确實敏感而且觀察仔細。
現在,能讓龍鼎情緒沉重壓抑的,也隻有那個幾乎無法消滅的天地邪血有關了。
他點點頭,說道:“雖然沒有證據,但我覺得異主今天的行爲很孤注一擲,由其是最後投江,說實話,感覺很糟糕。”
“我信你。”藍伯安看着水面,“你知道的信息遠比我們都多,所以判斷肯定也比我們精準,但眼下…”話未盡,眼神已經說明一切。
龍鼎自然曉得,他的目光一直看着那個方向,人群逐漸的開始平複,不再那麽沸騰,但恰恰是這種情緒會持續很久的時間,由其是其中的諸多感慨,甚至會伴随一生。
“說說你的想法吧。”
龍鼎沉吟了一下,說道:“姑且相信石門鎮中我遇見的不死孤魂,異主卻是是血種之一的轉世,所以他的目的從一開始就是解封天地邪血,阻礙氣運流轉大陣,準備崖魔大軍,可能都是爲了激發天地邪血,隻是後來氣運流轉大陣仍舊運轉,就好像原本被他洞開一線的大門又鎖死了,從這個角度來說,天地邪血沖出祭陣的可能性就降到了最低。”
邊說邊想,得說,不管腦子裏轉過多少遍,不說出來,寫下來,永遠理不出頭緒來。
龍鼎的眼睛裏逐漸恢複了光彩,他坐起身,用樹枝在地上畫了起來。
“就我目前所知,當年,先是以青水河爲媒介,封印了天地邪血,而後又增加了一個祭陣将青水河封印,再之後,又以氣運流轉大陣穩固了祭陣的運轉。那麽,異主先阻斷氣運流轉大陣,就是斷了祭陣的能量供給,崖魔大軍可能就是還原當年的方法,血染青水河,以此從外激活被封印在最内部的天地邪血。可理論上,目前擋在天地邪血之間的還有兩扇門,他如何保證這崖魔大軍的血氣可以讓天地邪血感應到呢?”
這樣一層層的畫下來,似乎答案顯而易見,藍伯安接着說道:“或許,這兩扇門他也洞開了一線。”
“青水河的封印和祭陣嗎?”将兩個名字圈出來,龍鼎點着,思考着,“這是我們忽視的一點。”
“嗯?”藍伯安有些愣,眉頭微挑,疑惑的問道:“忽視了什麽?”
龍鼎說道:“氣運流轉大陣吸引了我們太多的目光,但這是三個陣法,三扇門,而我們隻是掌握了一扇門而已,另外的兩扇,我們根本沒去找過。”
一語點醒夢中人,藍伯安一下子就明白龍鼎在說什麽,“沒錯,我們确實都将目光鎖定在氣運流轉大陣上,沒人去強調,也沒人去提出,所以我們根本沒去想祭陣和封印與這個氣運流轉大陣根本是完全不同的,它們不在一起,而它們貌似也沒人去守護,所以,就算它們出了問題我們都不知道。或許,異主早在對氣運流轉大陣動手之前,就已經對那兩處陣法動過手腳了。”
話音落下,藍伯安的面色已經難看到極點,他的目光掃過那些還在笑談着劫後餘生的美好的人們,落在了龍武大學校園外的水面之上。
陽光從頭頂照下來,映得波光粼粼,雖是深秋,風很涼,可卻給人無限祥和之感。
但是,如果這江水真的連接的是那禁忌的天地邪血的話,如此祥和算不算是他們的回光返照?
響起最後投身入江一刻異主嘴角的笑,他就不寒而栗,連忙起身說道:“必須抓緊時間安排撤離。”
龍鼎認同的點點頭,但還是抓住了藍伯安的衣袖,一字一頓的說道:“藍前輩,亂中容易出錯。”
藍伯安此時已經冷靜下來,畢竟是武尊,調節自己的情緒自然很輕松,難看至極的面色早已經不見,他笑了笑說道:“放心吧。”
龍鼎這才松開了手。
他的目光躍過人群,落在一群人的身上,若有所思。
‘獅’字令牌真正的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