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巨門在六人身後慢慢關閉,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松一口氣還是更爲緊張。
轉回頭看向這個空間。
不同于之前龍鼎去的那三處陣法,這一處陣法被打理的十分的整潔幹淨,有柔白色的光芒散在各處,沒有冷清之氣,也沒有任何陰詭之氣,反而十分的祥和,就好像一間尋常的密室。
在空間的一個角落處,也有一處守陣之人的休息之處。
落地的書架約有一人高,足有五個,每一個裏面都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書籍,有些是典籍史冊,也有些是雜質書刊,還有一些是小說漫畫,應有盡有。
書架的旁邊是一張大床,上面鋪着一看就質量非常好的被褥,同樣是幹淨整潔,還帶着些芬芳。
大床的一側有一個小矮桌,上面擺了些紙墨筆硯,雖然不是很懂,但龍鼎也能看出來,那些東西顯然都是高精尖的堪比藝術品的物件。
隻是看使用的情況來說,很有年頭了。
視線落在宣紙之上,龍鼎神情一愣,他走到近前,又确認了一下,“這墨迹沒幹,剛還有人在這裏?”
其餘人也湊了過來,柯棄四下裏看着,“會不會是剛才的那兩位老者?”
“不會。”回答他的是小墨。
衆人順着聲音看去,就看見在另外一個角落處,小墨正面對着牆站着,稍微轉一下角度才發現,那裏的擺設很像一個小型的會客室一般,而她正面對的那張長條沙發上,正躺着一個人。
因爲這個角落在他們進門的視線盲區,也就是會自然忽略的位置,所以一開始還真都沒注意到。
這會兒走過去,就看見那是一個手長腳長十分精幹的男人,他和衣而卧,一本書攤開來擺在臉上,姿勢說是睡覺,倒是很像擺pose,畢竟龍鼎隻在影視劇裏看有人這麽睡覺,現實中他試過,很難受。
而如同呼應着他的想法,沙發上的人動了動,他的手将書本收了起來,兩條腿一動,人便坐起了身,但沒站起來,而是兩條腿一交叉,翹着二郎腿,又如擺pose一般的對着衆人說道:“等候多時。”
龍鼎看了看這個男人,而後又看向了小墨。
然而小墨卻沒回答,她隻是皺眉頭搖了搖頭,“我沒見過他。”
沙發上的男人一擡手,打斷了小墨之後的話,以及其他人的疑問,視線一走直接落在了龍鼎的身上,說道:“你就是龍鼎吧,比我想的年輕,請坐,我想我們可以聊聊。”
其餘人看了看男人,又都看向了龍鼎,而龍鼎也隻是思考了一下,有一張臉他覺得很熟悉,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對上,如果能,他真的要驚掉下巴了。
這麽想着,他便拍了拍東方蒼穹的肩膀,而後又給了龍凰一個安心的眼神,之後自己才坐在了長條沙發旁的單人沙發上。
其餘人見狀,便都走開了,隻是留了個心眼,都沒走遠,約略能聽到音兒就都停了下來。
誰知道,那邊的男人還沒開說,而是直接一抖手,一層薄霧籠罩下,除了能辨别出龍鼎的身影,卻是半點聲音也聽不到了。
“我們去那邊吧,想來對方也不會傷害龍鼎。”
說是這麽說,龍凰還是挂心,時不時的就看過去一眼,東方蒼穹想了想,就跟龍凰留在了原地,自儲物空間中取出自充氣沙發給龍凰坐。
就這麽個東西,再次讓大家無語,但想到酒渠中那個篝火堆,也真的不知道要說什麽了。
另一邊,薄霧籠罩而起,龍鼎也不意外,他看着對方,距離近了,那一舉一動一個神态都跟記憶中某個畫面中的人物對應上了,以至于他越發的不确定了起來。
那男子也在看着龍鼎,約麽時間差不多了才說道:“如你所想,信你所見。”
八個大字,龍鼎挑了挑眉毛,“所以閣下真的是那個時候一直活到現在的人?”
男人不置可否,隻是将手中的書本放到了一旁。
這下,換龍鼎笑了,他隻說了兩個字,“不信。”
“哦?”男人嘴角彎起,“需要我證明?”
龍鼎搖了搖頭,“你要跟我聊什麽?如果是這個,我不感興趣。”
男人的眼角有一點詫異稍縱即逝,笑道:“你該感興趣,問我能知道很多的事情,當年的,還有現在的,以及這麽多時間裏始終在發生着的。”
龍鼎還是搖搖頭,“要聊的就是這個嗎?”
男人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玩味的表情時隐時現,最後卻是一聲歎,“爲什麽不信?很多人都信了。”
龍鼎看了男人一眼,露出了無聊的表情,也終于換來男人的認真,他用雙肘支撐在膝蓋上,湊近了龍鼎,說道:“有人要你吸收五枚‘造化丹魂’你就乖乖照做,知道最後會死的很快嗎?”
龍鼎聳聳肩,露出意外的表情,“哦?怎麽說?”
男人撇撇嘴,“行了,你剛不信我,我現在也不信你,所以咱倆省了表演,言歸正傳如何?”
“好。”
男人看了薄霧之外一眼,從他們的角度,外面人的舉動都能看的清楚,隻是如同隔着一層紗而已,他低聲說道:“我直白些說,原本的氣運流轉大陣因爲一連封印了青水河和天地邪血,所以是固定的,通過掠奪天地之間的氣運來供給自己的消耗,算是咱們人族的祖宗們想出來的一個辦法,犧牲無數時間裏強者誕生的可能,來消磨掉邪血之主,隻是可惜,總有人從中搗亂,邪血之主雖然被封印可一直不安分,所以這氣運流轉大陣才沒完沒了,而照現在的情況看,人族和異族之中的強者都在數量恐怖的減少,終有一日這能量供不上祭陣消耗,邪血之主就會反噬而來。”
龍鼎聽着男人的講解,眉頭始終皺着,他對這個理由和結果已經有了猜測,現在聽着男子說來,便覺得十分的認可,但這顯然不是此次談話的重點,所以他沒插話,而是繼續聽着。
男人見龍鼎神情上并無意外,便猜到他大概知道了些内容,于是繼續說道:“現在的情況,有人等不到這氣運流轉大陣能量枯竭,準備提前釋放邪血之主,并且自認爲掌控了一種神秘的力量能夠操控那種毀滅般的力量,但其實,不過是可笑的癡人說夢。所以,還好有另一撥人,誤打誤撞中破了他們的局,但現在這波人的局卻不那麽好破了,因爲現在,這氣運流轉大陣不再是個死陣,而是一個活陣,就在你的身上,隻要掌控了你,這氣運流轉大陣就随他們擺弄了。你知道會發生什麽嗎?需要我舉例子嗎?”
龍鼎看着男人,對方的神情雖然認真,可沒有緊張之感,龍鼎便沒繼續接話,而仍舊沉默着傾聽。
那男人等了一會兒,歎口氣,“跟你聊天沒意思,都不說配合我一下。”
之後才繼續接着剛才的話說道:“這就好比你是個茶壺了,天地邪血就在你的肚子裏,他們操控着你,那這邪血想倒哪裏就倒哪裏,哪裏倒的多哪裏倒的少,也全憑他們的想法,你說可怕不可怕。”
直到這時,龍鼎才開口說道,“異主是誰?另一撥人是誰?”
“異主,乃是邪血之種六滅轉世之體,它所轉生的本身乃是十二冥帝中雪瀾的小兒子,自身所具備的能力就十分強大,再加上邪血之種的加持,恐怖不可估量。”說到這,男人看了龍鼎一眼,笑道:“你是想說,這麽厲害還要操控什麽邪血之主?但問題就在于,所有的邪血之種的目的都在邪血之主,它們就是爲了破除祭陣,使邪血之主重現世間而存在的,什麽操控之類的不過是個說辭罷了,但就是這個說辭,目前十二冥帝中至少有八位聯合在了一起,就等着時機一到發動進攻了。”
“它們不在靈武大陸之上。”
“異族都有自己的領地,就如同我們人族居住在靈武大陸一樣。”說完,男人竟然取出了一張用某種動物的皮制作成的地圖,純手工繪制,卻精良無比,上面的标注都十分的清晰,沒了那些看花人眼的各種名頭,隻有各個領地的範圍和方位,一眼清晰明了。
龍鼎一下子看到了靈武大陸之外,更爲廣闊的天地。
因爲标注清晰,龍鼎隻需要對照腦海中那些畫面,就可以将異族中的大部分都對應上。
男人繼續說道:“現在,這氣運流轉大陣的主意他們已經放棄,但保不齊他們會等着五枚都在你身上後,再來對付你。但那是後話,藍伯安那邊進行的并不理想,有人從中作梗,那是我們也沒辦法的,畢竟現在的人心不齊了,很多人不信這個了。現在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繼續搞事,所以你這邊是要提起十二萬分的警惕和小心的。”
“那另一撥人?”
“青閣。”
“青閣?”龍鼎搜刮了記憶中,沒有發現,隻能又看向了男人。
“青閣是一個組織,存在時間久遠,他們的想法也是掌控氣運流轉大陣,但他們的宗旨卻是打破世間現有規則,重建天地秩序,算是無差别敵視的狀态。五十多年前銷聲匿迹,也是最近才開始活躍的,我也是從那個女師找上我之後,才開始留心的。”
說到這,換龍鼎愣住了,“她說她沒見過你。”
男人挑了下眉毛,“她見到我的時候,我不長這副樣子。”
見龍鼎有詢問到明白透徹的打算,男人攤了攤手,“咱們先說正事,我的那個又臭又長又無關緊要,以後有機會再跟你說。”
“好吧。”男人說的話,龍鼎信了六七分,因爲可以推斷,有迹可循,于是繼續問道:“所以,你的重點在哪?”
“重點來了。”男人看向龍鼎,又再湊近了一些,“我要教你掌控‘造化丹魂’的辦法,這樣就算他們操控你,隻要你尚存一絲靈智在靈魂之内,就能穩保氣運流轉大陣不出問題。”
龍鼎這時候突然坐正了身子,問道:“爲什麽不在一開始就出面阻止?”
男人也随之坐正,他知道現在是答疑解惑的時間,說的不對不好,龍鼎絕對不會配合,于是坦誠道:“雖然動了氣運流轉大陣危機重重,可也确實是給我們五個家族減負,這個責任背的久了,肯定出問題,如我們家族這般還會看重這裏的,已經少之又少,你之前去的三處已經很明顯了吧,我們這裏其實也差不多,族内質疑的聲音越來越大,所以能有辦法解脫,再另尋個穩妥的法子,自然是不能錯過的,雖然坑了你,我很抱歉。”
“說的合情合理,我憑什麽信你?”
“方法我告訴你,學不學,接不接受,在你。”
男人話也說的十分的坦誠,“你已經從‘造化丹魂’上得到了許多的信息,看到那個辦法自然會去判斷的。”
“你究竟是誰?”這次,龍鼎顯然不會放過這個問題了。
男人也知道,于是從懷裏取出了一個東西,在龍鼎蓦然彙聚的眼神中,說道:“隻是一個無法落入輪回的孤魂罷了。”
龍鼎看着那樣東西久久不能說話,久了之後才吐出一口氣,“暫時信你吧。”
男人笑了,他對于龍鼎的這個‘暫時’還是很滿意的,因爲如果龍鼎就這樣完全無條件的相信自己,說實話他反而心裏不踏實了。
這些對話結束之後,兩個人又你問我答的說了些其他的東西,至此,龍鼎再無問題。
接下來,男人就将自己的辦法說了出來,一番讨論之後,龍鼎發現這确實是一個可行的辦法,隻是想到從今以後自己被四分五裂的靈魂,就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将男人拿出來的殘卷收入儲物空間,龍鼎說道:“期限我不說,到時候你們會派人相助嗎?”
男人點頭,“這個是義不容辭的,不隻是我們一家,其他的家族宗門也一樣,隻是出力多少,我是真的不敢保證了。但是你若是掌握了辦法,沒準可以找到扭轉戰局的方法。”
龍鼎點點頭,“我會的。好了,時間緊迫,我要去幹活了。”
男人點點頭,一揮手,白霧散去。
龍鼎的耳邊隻擦過兩個字,‘拜托’,再回頭,已經不見男人的身影了。
這才想到還沒問男人的名字,但想到腦海中的畫面,最終隻留下了一聲歎息,看着迎上來的東方蒼穹和龍凰,笑了笑,“無事!我要開始幹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