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沉默着走了有一會兒,面前的道路才空闊了起來。
小墨當先鑽了出去,一邊跺腳,一邊看着四周,說道:“暫時先探到這裏,我們休息一下吧。”
所有人裏最疲憊的,肯定要數龍鼎了,本來靈魂深處的疲憊之感就沒有完全休養好,之前的一場惡鬥,主要是在水下窒息過長時間,又再次加重了身體上疲憊,當真是内外困痛交加,走一步面色就要蒼白一分。
但他能感受到那份呼喚就在前方不遠處,十分難耐的折磨着自己,讓他根本不想停下來。
龍凰和東方蒼穹兩個人也勸不住龍鼎,一行人隻能順着他說的方向繼續前進。
小墨就走在他們三人的身後,目光中的神色極爲的複雜,她是真的隻負責一件事,就是帶龍鼎把五枚‘造化丹魂’完全吸收,說不好奇下一步以及最終目的是不可能的,隻是看着眼下龍鼎的狀态,她的這種好奇中還加入了一點不安。
一行人沉默的繼續向前。
沒多久空闊的地底就走到了一處峽谷之中,兩側山壁極爲的陡峭,乍一眼看去就好像要從兩邊傾倒而來,龍凰和東方蒼穹幾乎一眼就找到了當初新生大比中所經曆的那一處雪域峽谷,不同的是,這裏沒有雪,隻有灰沉沉的空氣,讓人覺得周身都被刺的發痛。
山壁上沒有道路,衆人隻能穿行在嶙峋的谷地碎石之中,高高低低,大部分的碎石都十分的尖利,若不小心就會被劃傷。
到了這裏,龍鼎也必須按捺下急迫的心情,否則會牽累到龍凰和東方蒼穹受傷的。
忽而,進入峽谷沒多久,一種極大的震動從前方傳來,轟隆隆的聲音如同洪水猛獸,然而聽了沒一會兒,衆人的視線中先出現了一大片蟲潮,以及聽見了小墨的咆哮,“是獸潮,跑啊!”
喊是這麽喊,但碎石嶙峋的谷地中想要跑哪是那麽容易的,情急關頭還是實力強筋的柯棄和烏桌反應最爲穩健,他們各自抛了抓鈎盡力向上,三四次後總算各自抓穩了山壁上的一處凸起,試了承重力,便穩住了身形,而後柯棄帶着龍鼎,烏桌帶着龍凰和東方蒼穹,順着繩索便攀了上去,左搖右晃中可算各自找到了還算可以的落足點,而那邊小墨則是利用自家的蟲子蟲孫撐起了一處平台,也堪堪的找到了自己的落足地點。
與此同時,煙塵彌漫中,那股震動便奔到了他們的正下方。
六個人同時低頭看去,同時面色都是大變,如此數量的獸潮,就是柯棄和烏桌二人的閱曆也都是第一次見。
不是種類多的問題,而是數量和速度,它們瘋狂的向前奔跑,哪怕當中有人掉隊也會被後來的毫不留情的踩踏而去,同時也因爲兇獸血液的甜腥之氣揮散,而使得所有的兇獸又再受刺激興奮,速度再次拔高,而後便又有實力不濟者被淘汰,如此循環,整個煙塵中都是血色,混雜着兇獸的氣息,單是聞起來就感覺身體内血液激蕩,雙目泛起赤紅。
然而,這些還不過是開胃小菜,當衆人感覺到空氣中氣息的變化時,無數龐然大物出現在了獸潮的後面。
那是兇獸裏絕對恐怖危險的存在,甚至有可能出現獸妖。
而在這時,所有人又不由得想到,獸妖中會不會誕生妖靈,而如此數量又會誕生多少的妖靈,均感受到了膽寒。
柯棄和烏桌隻能将視線再向上,咬着牙的再次甩出抓鈎,帶着其他人又向上攀爬了許多,以避免那些獸妖的攻擊。
可就在這個時候,當所有人剛站穩,龍鼎卻因爲體力不濟身形向下墜去,雖然及時穩住了下落之勢,可此時身處已經比之前站立的方位還要低上許多,稍微體格大一些的兇獸已經可以注意到他。
情況危急,龍凰眼中的赤紅更重,便想沖下去。
還好烏桌和東方蒼穹反應夠快,第一時間撈住了沖動的龍凰,而那邊柯棄已經向下試圖再将龍鼎拉上來。
另一邊的小墨唯一思考,便也讓蟲子蟲孫去幫忙。
畢竟她還有任務在身,龍鼎沒吸收完五枚‘造化丹魂’之前,不能出事。
出乎意料的是,龍鼎竟然擺擺手阻止了他們的動作,而是确認了一下繩索的牢固程度,便借力向着一旁蕩去,因爲力量不足,沒有潇灑的淩空踏步,反而是沿着山壁一溜小滾,頓時四五米的距離就翻了過去,而距離即将到來的大家夥們也更近了些。
龍鼎的身形剛翻到那一處,一個閃身人就不見了蹤影,沒多時又探出了頭,看了看即将到來的兇獸和獸妖,急急的對其他人說道:“這裏有洞穴,是個通道。”
當下,其他六個人也不猶豫,紛紛效仿着蕩了過去。
到柯棄的時候,因爲先前龍鼎的操作,抓鈎有些松動,蕩是個危險,可不蕩不表示就會安全,柯棄隻得咬牙,拼盡了全部的勁氣,踏岩壁行去,而果不其然的甫一發力,抓鈎便從山岩上松脫向下落去。縱然柯棄拼力奔跑,距離洞穴也不過半個手臂,可身形還是向下落去,無奈且絕望,隻能自己尋找其他的辦法。
可就在這時,洶湧的蟲潮突然出現在他的腳下,一個簡單的承托,終于是讓他借到了力,一個翻身穩穩的落進了洞穴之中。
洞穴之外,蟲潮被獸潮攪碎的聲音不過一個短促的音節,微不足道到所有人都沒有注意。
小墨咬着下唇,她到不是對自己的蟲子蟲孫有所心疼,畢竟給她時間很快就能再培養出一批來,問題是當下她手上可操控的蟲潮越來越少,這就好像她的實力再被不斷削弱,那種感覺十分的不安,與之前的連在一起,讓她的心情很難再輕松愉悅起來。
洞**,通道裏,空間不大,沒辦法調整位置的情況下,便隻能按照進來的先後順序,龍鼎走在最前,緊跟着是東方蒼穹和龍凰,再來是烏桌,小墨,柯棄斷後。
通道内太黑,一行人打起了強光手電,向前摸索。
“這裏的洞穴是純粹人工開鑿的,工具顯然不趁手。”龍鼎一邊走一邊觀察着。
身後不遠的烏桌随聲應和,“應該也是迫于獸潮吧,這個洞穴的位置很新奇,如果不蕩過那一處不算大的山岩,還真留意不到,而且位置也剛好。”
“可這是什麽工具開鑿的呢?如果是臨時的,一般武者用的兵器也就是刀劍一類比較多吧。”東方蒼穹也跟着分析,他的閱曆經曆都十分淺薄,但也盡量讓自己的思維跟上大家的節奏,如此說完,得到了龍鼎的認可。
“劍身一般都輕薄,靠着它開辟通道,還沒挖多少,劍身就得廢了,刀的可能性大一些,但不排除對方用的不是尋常兵器。”
柯棄的聲音落在很遠的後方,這時候便跑着便說道:“如果我猜的沒錯,是一種斧,我在之前經過的那處看到比較深的幾個痕迹,雖然時間久有些不好确定,但跟斧刃比較契合,而且這兵器不是十分的大,看那個痕迹,是一個人左右開弓。”
他的話音剛落,龍凰的神情就是一動,她不自覺的手指抓上了龍鼎的衣擺,在龍鼎停下看向她的時候,輕聲說道:“碎魔,是爹的兵器,一雙青鋼斧,上極品神兵。”
所謂上極品神兵,指的是一種很特别的神兵,它的本身品級最多就是上品,但因爲機緣巧合得到了某種‘精魄’的加持,具備了神品級品質的資格,于是被列爲了上極品神兵。
這種上極品神兵因爲極難成就,所以被視爲比之極品神兵還要稀有的東西,極難獲得,
龍鼎順着龍凰所說略在記憶中搜了一圈,也立刻鎖定了那一件神兵,一雙斧,都是單手可持,長爲半米,斧面大小約在二十厘米左右,刃很薄,近似透明,所以乍一看不具備任何殺傷力,然而在他父親龍伯泰的手中,卻有劈裂山石,截斷水流的恐怖威力。
‘會是這裏嗎?’龍鼎心中猜疑不斷,剛一到這裏就找到了痕迹,那這麽多年家族中派出的人怎麽都沒發現?
後面的幾個人不知道爲什麽停了下來,唯有東方蒼穹聽到了些許,因此沒出聲催促,而是也仔細的觀察起周圍的岩壁來。
龍鼎拍了拍龍凰的肩膀,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後,便在此回頭繼續向前走去。
的腳步聲很像蟲子爬,安靜,隻能聽見安靜。
這時,走到了第一個岔路口,因爲是岔路口,所以空間稍微大一些,可以容兩個人并排,于是後面的人很自然的都向前來了幾步,東方蒼穹想了想,借着空當把烏桌讓到了前面,讓他跟龍鼎并肩。
烏桌也不客氣,走到前面,正好看見龍鼎正研究着的那個符号。
“這是标記。”然後看了看兩條路,“應該是一處路不通,所以做好了标記,方便下一次或者後來人。”
龍鼎認同的點點頭,但他搜刮了記憶,不覺得跟爹娘的那些畫面裏有這種符号,剛想回頭去問龍凰,就猛地感到一陣眩暈,緊接着就好像被什麽扯住了神經,整個人向着左手邊的通道看去,那種迫不及待的感覺更重了,而且這一次無比的清晰,他似乎能判斷出爲什麽自己突然出現這種狀況了。
烏桌第一時間發現龍鼎的不對,此時牢牢的撐住他,問道:“怎麽了?”
龍鼎手指着左側通道,“有人在動陣法,得快。”
話音一落,所有人神色一緊,他們都清楚陣法在眼下的重要性,當下便順着龍鼎的指引鑽進了左側通道,毫不猶豫中,連之後的五次擇路都直接前進。
最後一段通道終于出現了,這裏是完整鋪設好的一條甬路,頭頂能看到天空,是真的天空,隻是距離遙遠,又被灰沉沉的空氣遮掩,才使得一切流雲細風顯得不真切起來。
甬道的長約在五十米左右,筆直的,正前方就是一扇巨門,形态氣息無比熟悉,可以肯定巨門之後就是陣法。
然而,令所有人揪心的是,巨門此時是開啓的狀态,嵌着一條縫。
“這條甬路肯定有古怪。”
小墨邁前一步,“我來探路。”說罷,她的身後就湧出了蟲潮,雖然數量上少了近一大半,但還是十分可觀的。
蔓延着,蟲潮就這樣輕松的躍過了五十米的距離,停在巨門之前,好似護衛一般的,守在了兩邊。
小墨挑挑眉,雖然也覺得很不正常,可又覺得很正常,“是不是因爲有人先一步進去了,所以這裏是安全的?”
這麽想着,她便大着膽子的向前邁出了一步,等了等,沒有任何異常,便說道:“看來我想的沒錯。”語音中又帶出了熟悉的那種得意來。
而後,便邁開步子迅速的向前沖去,龍鼎覺得有些蹊跷,可已經攔不住,柯棄想了下跟在小墨的身後追了上去,畢竟之前她的蟲潮是救了自己一命的。
然而,還不等他們二人走到一半,一個清脆的‘咔哒’聲讓所有人神經線一緊,小墨下意識的就停下了腳步。
柯棄這時候卻不敢停,當下不猶豫的卷起小墨,散出護身罡氣,加速向前沖去。
他快,機關的反應速度更快,而且好像算準了一般,無數弩箭自兩側牆壁中射出,因爲甬道本身就不寬,使得這些弩箭都十分的迅猛,而且通通瞄準在柯棄落腳之地,讓他每一次借力都未能如願,隻能撐着一口氣幾乎淩空踏步一般。
烏桌很想上前相助,可靠近他們這邊的機關也在這時候被觸發,弩箭繃射的聲音清晰可聞,好似彈在每個人的心底一般,使得他們根本沖不過去。
再來,畢竟有着二十多米的距離,他的速度就算沖過去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終于,柯棄力竭,身子落在距離巨門不足五米的位置,連0.1秒反應都沒有,直接一個抛物線将小墨甩去後,人也合身打着轉的向前沖去,這樣還可以借着身形卸力,哪怕受傷也應該小一些。
這是他的經驗之談。
卻不想,這些弩箭的威力比他想的要更猛,箭頭入肉立刻張開,好像個帶刺的小雨傘一般,牢牢的紮在肉裏,而後鮮血便順着弩箭身上的血槽向外飚射,隻一隻弩箭就将柯棄撞在了岩壁之上,而後無數隻弩箭就刺入了他的大腿和左腹。
機關還在繼續,柯棄顯然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