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籠罩在龍武大學之上的愁雲,卻仍舊濃重。
前一晚的戰鬥,雖然身處山洞之中沒有正中神雷,但氣機難免受其牽引,再加上秘法的反噬之力,藍伯安也受傷了,好在情況是不嚴重,需要休養。
坐在大帳篷中,原本的師徒三人不在,顯得冷清了不少。
此時,龍鼎已經根據藍伯安的轉述,從藏經閣中找到了千春秋所說的那本古書,連帶着的,也找到了古書旁有些許涉獵的其他典籍。
很古舊,因爲是手寫,看起來少了正式的感覺,堆在藏經閣的角落書櫃中,龍鼎那時候确實沒有留意到。
現在翻開一番,再結合腦海中通過兩枚‘造化丹魂’所見到的畫面,龍鼎已經大緻知道這個祭陣是什麽,還有這個異主的來曆了。
“祭陣的時間已經不可考證了,它的主要作用就是封印天地邪血,也就是古書上所寫的邪血之主,其暴虐的程度,隻要現世,必将帶來世界末日。”
龍鼎先以這句話爲開場白,緊接着,又繼續說道:“關于異主,我有兩種設想。因爲根據古書上記載的,異主是異族之主的稱呼,是說曾經有記載的,異族中曾經有人想要通過掌控邪血之主來征服靈武大陸,隻是他們最終都沒有成功,因爲那時候五大氏族對此祭陣十分看重,稍有風吹草動便立刻警戒防備,不像現在,各個家族都想着把這個燙手山芋給丢出去,已經沒人相信祭陣的存在,以及邪血之主的危害了。第二種設想,是由‘造化丹魂’的記錄中所得。”
在此之前,龍鼎已經将兩次吸收‘造化丹魂’的事情說給了天憨子和藍伯安,畢竟與祭陣有關。
“邪血之主在被祭陣封印之時,曾崩裂,甩濺出無數的邪血之種到各族領地之上,有些邪血之種得到機緣而存活了下來,并爲亂世間,曾有邪血之種差一步就将祭陣破壞了,所以這個異主也有可能爲邪血之種所生,目的就是解放邪血之主。但不管是兩種中的哪一種,對方的目的都在祭陣,所以對于我們的應對來說,沒有特别大的差别。”
“那根據你現在整合的信息來看,可有辦法解決那邪血之主?”
龍鼎搖了搖頭,“沒有辦法,當年也是萬般無奈之下,以五十人的武境修爲獻祭,才成功将邪血之主封印,而如此不可計數的時間過去,仍舊沒能将對方消滅,換成現在,天地屏障在頭頂,一旦祭陣不穩,想要再次獻祭五十名強者都湊不上。”
現實真是讓人覺得悲觀無望,“所以眼下,隻能從阻止對方入手了。”
藍伯安這樣感歎完,便拍了拍手,提振起精神的說道:“好在之前我們抓了對方的三個人,經過審問已經知道,對方要想解封祭陣,先要阻斷氣運流轉大陣的運轉,也就是五枚‘造化丹魂’,現在有兩枚已經恢複了運轉,雖然這一方面也有很多變數存在,但得說我們找到了一把鑰匙,能輕松制住對方。現在,我們需要考慮的是兩方面,一方面保護龍鼎順利将其餘三枚‘造化丹魂’吸收,恢複它們的運轉,從而徹底打碎對方的計劃。另一方面,則是要聚集人手,針對之後的崖魔暴虐。”
悲觀之後,有這樣幹脆明了的辦法,可說是撥開陰雲見明月了,所有人也跟着心情輕松了不少。
藍伯安拍了拍龍鼎的肩膀,“聚集人手這件事我來做,你那邊一定要多加小心。”
……
休整花費了三天時間,雖然很想趕時間,但靈魂深處的疲憊容不得龍鼎逞強,再者也确實有很多需要準備的事情。
三天時間裏,他将【蟲洞】的時間流速一下子提升了十倍,現在已經是二十倍的極限,每日他刷完日常任務,便帶着耳語鳥和一整個書櫃的書,就鑽進【蟲洞】之中,【博識】的載入數值還得繼續提升,這樣他才能掌握更多的兩界知識融合。
畢竟,擺在明面上的異主,他們多少算是找到了解決的辦法,可始終隐藏在暗處的小墨這夥人的目的,卻還不清楚。
五枚‘造化丹魂’都被自己吸收之後會發生什麽?誰也不知道!
會不會到時候的自己直接就是個毀滅世界的核彈,更是誰也說不好!
所以,他必須提前做好準備,瘋狂的儲備知識量。
别說,還真有成效,至少讓他摸到了一個思考的方向。
三天後,龍鼎出發前往酒渠,既然這裏跟自己父母的失蹤有關,又跟‘造化丹魂’有關,那下一站選這裏絲毫不爲過。
保險起見,這次藍伯安派了兩名七重巅峰的高手随龍鼎一起,同行的自然少不了小墨,而龍凰因爲放心不下哥哥,堅持的緣故,也被龍鼎帶來了,那自然少不了護花使者東方蒼穹。
六個人,不多不少。
乘坐東方家的私人飛機,又轉了東方家準備的車,隻花費了大半天的時間,就來到了香砂谷附近。
也虧得如此,龍鼎的大州長絲毫不受阻攔的就陪伴在了他的身邊。
氣息粘稠濃郁,還沒靠近酒渠,龍鼎就已經感應到了這裏的氣息。
“果然,‘造化丹魂’間的感應十分的強烈。”
不需要小墨的引路,龍鼎直接随着感覺走,向着酒渠的幽暗中走去。
然而,剛走到酒渠的入口,小墨就攔下了龍鼎一行人,眉頭皺起,仔細的聆聽了許久才說道:“這裏本來我也做了清掃,但因爲酒渠的面積實在是大,我也隻是摸索到一條還算安全的路徑,但這些時日沒來,這裏的氣息不對勁兒,而且我先前留在這裏的蟲子蟲孫們都沒了反應。”
龍鼎神情沒受什麽動搖,隻是給了柯棄和烏桌二人一個眼神,而後便當先繼續向内走去。
小墨撇撇嘴,也跟上了隊伍。
酒渠中的幽暗并不是非常純粹的那種黑,而是灰沉沉的,好像霧霾十級爆表的感覺,刺鼻,刺目,刺嗓子,感覺整個人都要被灰塵給淹沒了一般。
有微弱的光線穿過那些灰沉沉照下來,勉強視物的範圍不超過半米,所有人都得摸索着前進。
沉默中走了小一會兒,龍鼎停下腳步,眼睛看着未知的周圍環境,話是問的小墨,“你之前來這裏清掃,妖靈的情況如何?”
小墨愣了下,隻回想了一下,說道:“沒有妖靈,就是兇獸太多,殺不盡,隻能驅趕。”
“不對。”龍鼎細細的感受着空氣中的任何能量波動,說道:“之前的兩處陣法所在,都有兩隻妖靈守護,這裏肯定也不例外。”
以阻斷氣運流轉大陣爲目标,這妖靈還有那些搏殺之人顯然是異主派駐的可能性最大。
在黃泉道,隻有妖靈不見人,顯然是他們覺得妖靈足夠攔住所有前往的人。
而自己破了那一處的守護,成功讓大陣運轉,刺激到他們意識不對,才在關合台處增加了人手,然而得虧小墨的蟲子蟲孫,還有姬氏的暗中出手。
那已經兩處出現問題,這第三處他們更不會松懈了。
這時,一個幽幽的聲音響了起來,說道:“兩處陣法被你帶走了,他們或許知道阻礙氣運流轉大陣已經不可能,所以放棄了這裏呢?”
這聲音響起來的突兀,有點像小墨邊思考邊說話,所以有些吐字不清楚的感覺,龍鼎正是思考的時候,也沒多心思,而是順着點點頭,“也有可能,可我總覺得這裏氣息不太對。”
那個幽幽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那咱們繼續前進嗎?還是退出?”
“來都來了,走吧。”說完,龍鼎帶着一行人繼續向前走去,他那種不對勁兒的感覺越來越濃,卻仍舊找不到頭緒。
“這裏吧,這裏我曾經清理過,也探過了。”
聽到聲音,龍鼎順着聲音方向看去,就看見灰沉沉裏一條小徑在石頭夾縫中顯露出更爲深沉的色澤,而在入口處站着一個人,看身形,與小墨八九分相近。
他不大想相信她,但她的蟲子蟲孫在這種環境中确實好用,方向感覺也沒差,便點點頭,“好。”
跟随着他,其餘五人便都跟了上來,有誰嘟囔了一句,聲音很低,含混在嘴巴裏,龍鼎沒聽清,但感覺更糟糕了。
小徑是在石頭的夾縫之中,空氣在這裏好像被壓縮了,使得那種灰沉沉的感覺更重,六個人必須一個人扯着另一個人的衣角,否則很可能掉隊都不知道。
好在的是,小徑越走越寬闊,前方甚至隐隐有磷光波動。
看那光影波動的頻率,龍鼎有些奇怪,‘這裏有水潭?’
走得近了,一處有月光照射的空地出現在衆人眼前,從小徑出來到這裏,真的給人解放的感覺,所有人的表情都放松了下來。
再确定周圍沒有危險之後,六個人決定休息一小會兒。
龍鼎好奇空地中間的那處水潭,正湊上去看,就聽身後小墨突然笑道:“你這感應真不錯,上次我來都沒發現這地,就酒渠中的情況來說,真難得。”
“嗯。”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龍鼎的動作忽然一頓,他側頭看向小墨,想了許久,眉頭越來越緊,聲音也越來越失去起伏,他問道:“你是說,你上次來沒發現這裏?”
“啊?”小墨沒想到龍鼎會問這個問題,有些莫名,喝了口水的空當,點了點頭。
衆人中,龍凰先意識到自己哥哥聲音的變化,問道:“哥,怎麽了?”
龍鼎看向其他人,“你們剛才有聽到她說這裏她清理過,而且探過路了嗎?”
“啥?”小墨後知後覺的指了指自己,“我說?做夢了吧!”
回答她的,是其他人同樣莫名的視線。
龍鼎心裏一咯噔,邊說着,目光邊順着來時的方向看去,“剛才我是聽到她說的話,才決定走的這邊。”
話乍一聽沒有錯,可當所有人去細想的時候,不覺毛孔就爬滿了小疙瘩。
龍鼎的目光鎖定在一處,“我們來時的路,是這個方向吧。”
“對啊!”小墨就坐在那處小徑出口最近的位置,側過身看過去,估算也就一米多些,可視線中,那裏卻是一片岩壁,完整的,與周圍一點縫隙都沒有的,“哎?路呢?”
龍鼎此時是蹲在水潭邊緣的,他的視線四下裏走着,邊看邊說:“小心戒備,既然引我們來這裏,必然有問題。”
他話才落,柯棄就提醒道:“離水潭遠點,這裏就隻有那處有古怪。”
龍鼎也頗爲認可,便慢慢的向後退去,目光掃向了潭水之上。
這一看不要緊,頓時腦瓜皮子一麻,就見潭水如鏡面,将他的模樣完整的映照了出來,包括那份凝重和驚訝,但凝重和驚訝之後,表情卻開始了微妙的變化,就好像一個人卸掉了僞裝,露出了自己真實的樣子一般,潭水中的龍鼎,咧嘴笑了起來,本該是如朝陽一般的笑容,這會兒看起來隻透着莫名的冷氣,驚的他一連後退,目光卻不敢離開。
而他也注意到,潭水中的‘自己’正順着他離開的方向轉過了視線,緊接着,做了一個起身的動作。
啪嗒!
某種生物從水底爬上來的聲音,清脆的,帶着水氣的,而後一個‘龍鼎’就濕漉漉的從水潭裏爬了出來。
他的表情有一點怪,始終是那麽朝陽般的笑着,不管說的什麽,做的什麽,他看着衆人,抱怨道:“你們怎麽也不拉我一下,這潭水好涼啊!”
畫面詭異至極,帶着驚悚,刺激的小墨整個人都靠在了岩壁上一動不動。
其餘人狀況好些,由其是柯棄和烏桌,他們竟然下意識的将龍鼎拉了回來,并将龍凰和東方蒼穹都護在了身後。
‘龍鼎’莫名的看着衆人,聲音中帶着些委屈的看向龍凰,“妹妹也不知道心疼哥哥。”
“你是誰?”龍鼎回過神來,問道。
‘龍鼎’好像十分驚訝面前這個人跟自己長的很像,說道:“天啊,你怎麽跟我這麽像,你是誰?我是龍鼎啊!”
說完,又看了看其餘人,聲音裏帶了疑慮和驚恐,“原來你們被他騙了,我才是龍鼎,你們快過來。”
這時,柯棄說話了,“如果你的表情再自然些,身上不再那麽多水,或許可信度高一些。”
‘龍鼎’沉默了一會兒,看了看自己,又回身看了看水潭,才轉回來面向衆人,說道:“啊!抱歉,忘記細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