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被朱珊珊稱爲了‘荒郊野地’,但其實也隻不過就是城市的邊緣地帶,尚未被開發,但也相距不遠。
龍鼎立在這裏不到十分鍾,總算在前方繞過來的小徑上看到了慢吞吞走出來的一個人影。
年齡不大,骨架很小,要不是先前有資料顯示了對方是十六歲的少年,龍鼎真的不會懷疑這耿星竹才十三四,妥妥的一身營養不良氣息,跟他所想的宗門傳人絲毫不搭邊。
爲了穩妥起見,【洞察】之力照在了對方的身上,這一次信息資料要全面許多,也讓龍鼎對面前的少年有了很多的了解。
果然啊!
營養不良啊!
而且還是極大的不良!
原因就在于,天機宗,完全不同于這麽玄妙大氣的名字,這個宗門如今沒落的就剩眼前這一名弟子了。
如果不是因爲他的爺爺是宗主的話,估計這麽個極品資質早被人惦記着招走了。
還别說,跟自己的遭遇有點搭。
他這邊雙眼發直的盯着對方看個沒完,那邊的耿星竹也注意到了這邊站着的一男一女。
男的年齡大概在二十上下,皮膚白的跟會發光一樣,模樣雖然幹淨清朗,但五官算不上帥,并不能給人留下太深刻的印象。
相比較來說,女的就要醒目得多,妖豔的氣質映襯着這漫山遍野的綠,活脫脫像個妖精化作的人,雖然眼睛裏透着無辜,周身萦繞着乖巧,卻也讓人覺得心底裏發慌,心跳加速。
然而,這些簡單的想法繞過之後,他更多的是奇怪,“你們,迷路了嗎?”
龍鼎将心思收回,沒聽見少年的問話,但知道對方肯定說了什麽,于是下意識的答了一聲,“啊!”
耿星竹皺巴巴的小臉上突然漾起了一抹笑,純真的不像這個世間該有的,“好巧啊,我也迷路了。”
龍鼎心念一動,問道:“你要去哪?”
耿星竹四下裏看看,皺巴巴的小臉上都是茫然,“我也不知道,爺爺讓我下山曆練,我也不知道要去哪。”
龍鼎暗笑在心,果然如他所料啊,隻不過這孩子是不是也太單純了一些,一點防備都沒有的說。這山林地帶目前前不着村後不着店,估計走上半天也看不到一個人影,他突兀的看見自己這兩人,都不覺得該警惕一下的嗎?
他爺爺也是真放心把他放下山。
就這一身‘我很單純’的氣質,被賣了還得樂呵呵的幫人數錢,沒準還得愧疚的覺得自己不怎麽值錢對不起賣掉他的人和買了他的人。
收回跑偏的心思,龍鼎恍然大悟的說道:“曆練啊,我知道。”
耿星竹眼裏的茫然中猛的亮起一道光,直勾勾的看向龍鼎,驚喜的說道:“你知道曆練要做什麽嗎?我煩惱了好久,怎麽想都想不明白。”
龍鼎笑的非常的自信,“曆練就是學習,所謂學海無涯苦作舟,這世間沒有什麽比在無邊的學海當中曆經磨煉更能獲得成長的。在靈武大陸之上,但凡到了十七八的少年都要進入大學學習,進入大學曆練。以此磨煉自己的心智,提升自己的素養,并增強自己的實力。以求畢業之後更好的爲社會做出貢獻,更好的實現人生目标,更好的成就人生終極夢想。在大學裏,你不僅會獲得……”
洋洋灑灑一篇豪言壯語,龍鼎都無需打草稿的就說了出來,說的面不紅,氣不喘,說的語氣铿锵,說的落地有聲。
從古往今來,說到古今中外,從恐龍時代,說到未來星際。
他無邊無際的暢想着,指點江山,揮斥方遒,氣吞山河,開天辟地…幾乎搜腸刮肚的把所有可以用來頌揚大學美好,大學重要,大學呱呱叫的詞語都拼湊在了一起。
若噴壺一般的口水揮灑之中,不僅把耿星竹說的雙目發直,連帶着把對‘學校’沒概念的朱珊珊也說到心馳神往。
足足十五分鍾,他不停歇的語速總算來了個急停,而後殷切切的看向耿星竹,說道:“你,聽懂了嗎?”
“聽懂了,聽懂了,哥哥,我一定會在你的學校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争取成爲一名合格的花骨朵,一名合格的接班人,我要飛上天和太陽肩并肩,我要揮舞着隐形的翅膀成爲夜空中最亮的星星…”
以完全不次于他的慷慨激昂,朱珊珊積極的回應着,而且實力不容小觑的,一口氣說了七分鍾。
雖然其間也有些忘詞而濫竽充數的胡言亂語,但就氣勢上來說,完全得了龍鼎的真傳,說他們是兄妹二人,再沒人會有半分懷疑。
但這些并不是龍鼎需要的,他滿含欣慰的拍了拍朱珊珊的小腦袋瓜,然後看向了耿星竹。
而直到這個時候,對方才緩緩的回過神來,問道:“你的學校?呃,你有一所大學?”
以爲對方多少升起了防備心,龍鼎琢磨着估計是朱珊珊這番熱血澎湃被當成了托,難不成要失敗?
但還是點了點頭,“是的,我有一所大學,名爲‘龍武大學’,乃是靈武大陸之上數得上數的老牌大學,隻是一直秉持着貴精不貴多的理念,所以每一屆招收的學生都不多,也就沒太大的名氣。每年一到招生的時節,我便會親力親爲的外出尋找優秀的學生,進而收到學校之中盡心培養。在我們學校,其實對資質天賦什麽的并不如何看重,我們更看重的是學生本人,希望他們能更全面的得到曆練,得到成長,得到自己所需的東西,好找到自己接下來要走的路。……”
再一次的十五分鍾,龍鼎終于是把腦袋瓜裏留存的所有詞彙都用了上去,并且輔以酸甜苦辣多種情緒爲佐料,看似平淡無奇的嗓音之下暗含波濤洶湧,起伏不停的情感沖擊下,朱珊珊的一雙眼睛都紅了起來,眼看着水霧之下就又有大滴眼淚落下,可說是捧場十足。
龍鼎很害怕她也再來個七分鍾演講,好在這一次哽咽到最後也隻是“嘤嘤嘤”,沒有打亂節奏。
再看向耿星竹,就看他的眼圈也有點紅,“找到自己接下來要走的路…您說的太對了,我不僅在這片山林迷了路,更在自己的人生中迷了路,我不知道該去向何方,不知道該做些什麽,我什麽都不知道,離開了宗門,離開了爺爺,我什麽都不知道了。”這一刻,少年的脆弱毫無保留的釋放了出來。
十六年的與世隔絕,耿星竹對外面的世界雖有好奇,但更多的是茫然和無措,從爺爺命令他下山曆練開始,他的腦子裏就始終萦繞着一個問題‘我要做什麽’,而直到迷路在山林,他也想不明白。
他雖然有極品資質,可隻有兩個人的深山老林中,他根本無從知道這會帶給自己怎樣的未來,以及自己可以攀登到怎樣的高度。
他以前想過類似的問題,可從不清晰,或者下意識的回避,直到這次下山,直到他遇見了面前的這個人。
終于,在龍鼎期待的目光中,耿星竹開口問道:“進入您的大學學習,我真的能找到接下來要走的路嗎?”
“當然。”龍鼎笑出一口白牙,說道:“園丁就是燈塔,必将在暗夜,照亮你前行的道路。”
而就算你找不到你接下來要走的路,我也有辦法給你披荊斬棘的弄出來一條,因爲系統,它肯定不會讓我們閑下來的。
如此想着的龍鼎,如願的看到耿星竹的腦袋瓜重重的點了一下,随之腦海深處任務面闆上,學生人數從4變爲了5。
招生,很難嗎?
不難吧!
龍鼎幹勁十足的左手耿星竹,右手朱珊珊,邁開大步的向山林外走去,然而華麗麗的找不到來時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