斫骨者的肩頭披着肩甲,完好無損地擋下了這記落鳳斬。阿斯克穩穩落地,側步閃過斫骨者的沖拳,長劍一抖向上直刺。
“上段疾突?”某個侍衛軍官驚愕出聲,“不像啊。”
“是穿雲。”米海爾說道,“他側步閃避的時候膝蓋向下彎曲,出劍時又迅速彈起,這是巴伐利亞雄獅槍術穿雲的經典動作。”
“是那個獅子亨利公爵的槍術麽?”侍衛軍官表示無法理解,“直劍也能使出槍術?”
“如果使用者對劍術和槍術的理解,都能臻于極緻的話,應該可以。”米海爾說道。
長劍刺入斫骨者的頭盔下颚,打出一點火花,隻留下淡淡的金屬白痕。
斫骨者暴怒地狂揮巨劍,呼嘯的風聲帶出極端銳利的撲面感,連旁邊纏鬥的野蠻人和斫骨者副手也生出強烈的危險直覺,連忙驚惶地邊戰邊遠離。
阿斯克猛地蹲下,閃過斫骨者的巨大橫斬,手中直劍快速而敏捷地連環揮出,在斫骨者的胫甲上叮叮當當響成一片。
“古所羅門劍術,蝠切。”侍衛軍官抱怨說道,“這也太賴皮了。那個瓦良格人全身着甲,簡直就像隻鋼鐵烏龜。阿基裏斯憑借一柄直劍,就算劍術再高明又怎麽攻得進去?”
自從米海爾打探出阿斯克的本地貴族身份後,其他同是帝國軍事貴族出身的侍衛軍官,都對阿斯克産生了自然而然的好感,此時已經完全站在他這邊了。
“他在試探。”米海爾皺眉思索,“應該是在試探斫骨者的盔甲弱點,看看有沒有什麽可以攻擊的地方。”
“在這種級數的對手面前試探?太危險了吧,這隻要被大劍劈中一下就是死啊!搶救都沒法搶救的。”侍衛軍官們議論起來。
“危險?他都已經跟對方過了四招了,哪裏有半點面臨危險的樣子?明顯是遊刃有餘啊。”
“你看他……哎喲,振翼+連突,這是鷹揚之劍啊。對面的斫骨者要是沒有盔甲保護,此時早就死了好幾次了。”
“還是吃了武器的虧啊,可惜。”
“圓月斬?不對,是圓月十字斬!直劍也能用出大劍的招式,我服了。”
“你們猜斫骨者還會被他劈多少劍?”
“我明白了!”米海爾突然一拍桌子,将周圍侍衛的注意力吸引過來,“他是在激怒對方!誘使他露出破綻!”
角鬥場上,阿斯克再次避過巨劍,長劍上撩一記振翼,劈中了斫骨者兩腿之間的護铛,發出金鐵相擊的聲響。
“呵,護铛。”他輕笑說道。
斫骨者已經掄了十幾劍,卻連阿斯克的衣角都沒斬到,正在氣喘籲籲的時候,聽到對方的這句嘲諷,心頭無名之火立馬騰起。
“哇啊啊啊啊啊!”斫骨者咆哮着舉起特大劍,朝着眼前的阿斯克全力狠狠劈下。
他要将這個跳來閃去的小醜撕成碎片!
阿斯克側步翻滾,迅速接一個倒地滑鏟,以極快的身法瞬間閃到對方身後。
斫骨者此時還維持着崩山擊的姿勢,身軀前傾,低垂頭顱,後頸處頭盔和背甲的連接處,終于露出了一條縫隙。
就是現在!阿斯克的長劍唰地刺入縫隙,拉出一長串的血花。斫骨者的身軀撲倒在地,身下漸漸彙成了血泊。
“漂亮!”觀衆席包廂裏,侍衛軍官們立刻鼓掌歡呼起來,比自己親自擊殺了對手還要興奮。
野蠻人和斫骨者副手還在那邊鏖戰,彼此都幾乎耗盡了體力。
阿斯克提劍過去,長劍一記沖鋒直刺。那副手連忙格擋,長劍擦着他的戰刀掠過,戳進了他的咽喉。
“你說的對。”劫後餘生的野蠻人大口喘息着,看向旁邊倒在血泊中的斫骨者,苦笑起來,“我确實不是你的對手。如果我們能拿到角鬥金杯,單日冠軍也肯定是你的。”
“過獎。”阿斯克說,“還比嗎?”
“不比了。”野蠻人說,“但是我要拿幾個人頭。”
他提着雙斧,沖向幾乎亂成一團的主戰場。遇到紅衣角鬥士就毫不留情地撞開,遇到黃衣角鬥士就是一斧子下去,劈中就當場砍死,被躲開也不繼續追殺,隻是快速尋找下個對手。
阿斯克跟在他後面補刀,那些明明能靈活躲開野蠻人斧頭的黃衣角鬥士,在他面前卻紛紛像是在貓面前亂竄的老鼠般,幾劍下去就被砍殺了。
這些黃衣的法蘭克人也很硬氣,直到最後一個人被斬殺,也沒有丢掉武器下跪求饒的。于是黃隊全滅,統計下來野蠻人殺了3個,阿斯克殺了3個(包含領隊“斫骨者”),剩下的人平攤3個,其中2個還是賽奧提斯殺的。
賽奧提斯站在黃衣的屍體中央,眼神充滿了茫然。有一個紅衣角鬥士在剛才戰死了,導緻紅隊缺出名額,因此他的親弟弟明天就能順利入隊。隻是……
……爲什麽充滿了憋屈的感覺呢?我不是紅方領隊嗎?爲什麽風頭都被那兩個人搶走了?
還有黃隊的“斫骨者”,你他媽不是大名鼎鼎的“斫骨者”嗎,全身披甲的鋼鐵猛犸象啊!怎麽也死在那個雞崽的手裏了啊!!!
不爽歸不爽,他現在已經沒有殺死阿斯克的動力了,隻是悶悶地招呼衆人離場。
“那個……”喇叭裏傳來主持人小心翼翼的聲音,“我可以說話了嗎?”
“長話短說。”另一個聲音催促道。
“好的,那麽……”主持人深深吸了口氣,“勝利者是我們的,紅隊!大家爲勝利者歡呼吧!”
觀衆們歡呼尖叫起來。
回到地下修煉場,阿斯克将高加索直劍丢在武器架子上,找了個蒲團原地坐下。
“殺得不錯。”野蠻人走到他身邊,抱臂倚着牆壁說道,“對了,我剛才好像聽到……你試圖招攬那個斫骨者?做同伴?”
“是啊。”阿斯克苦笑說道,“被拒絕了。”
“被拒絕是理所應當的吧。”野蠻人說道,“他在黃隊當着老大,你突然叫他到紅隊來給你當小弟,他當然會以爲這是戰場上的嘲諷了。”
阿斯克半張着嘴,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頭。原來如此,是自己沒有說清楚啊。
“其實我是想邀請他加入我的團隊。”阿斯克解釋說道,“角鬥士隻是臨時客串而已。我在外面的實際職業,是一家傭兵團的團長。”
“哦,失敬失敬。”野蠻人說,“你的團隊現在還缺人麽?”
“對傭兵有興趣?”阿斯克笑着問道。
“說實話,隻要有仗打,傭兵還是角鬥士我都無所謂。”野蠻人說,“但是,如果是你的傭兵團,我覺得我還是有興趣的。”
“你真有眼光。”阿斯克拿出一份合同,“來,簽了這份合同,加入我的團隊吧。待遇都寫在上面了。”
野蠻人依舊抱着雙臂,隻是看着合同沉默,良久才道:
“我不識字。”
“簡單,按個手印就好。”阿斯克說,“要不要我給你念一遍?”
“不用。我信你。”野蠻人這樣說着,脫下了左手的臂甲,用食指在旁邊的武器鋒刃上拉開一個口子,然後将流出來的血在大拇指的指肚上抹勻了,在合同的末尾處按了下去。
這家夥,有點彪悍啊……阿斯克哭笑不得,對這位直接用血當印泥的做法表示由衷佩服。
“咳。”阿斯克自我介紹說道,“我的名字是阿斯克.勒庇俄斯.阿基裏斯,你呢?”
“好長的名字。”野蠻人說,“我記不住,就叫你阿斯克吧。嗯。我的名字是希德利法,赫爾辛格的希德利法。”
“你是男的,還是女的?”阿斯克終于問出了這個讓他迷惑很久的問題。
“女的。”希德利法,現在是希德莉法了,從鼻子裏應了一聲,點了點頭,“我從來沒有說過我是男的吧。”
“哦。”阿斯克點頭。
還是那句話:作爲現代社會文明下成長的阿斯克,自然是不會對女性抱有任何歧視的。
大概隻有小學男生會普遍認爲,和女孩子在一起非常羞恥,非常丢臉,非常不夠man,以至于要刻意避免和女生相處,甚至是在桌上畫三八線什麽的……阿斯克自然早就過了那個青春而懵懂的年紀了。
他看待隊友的标準很簡單,要麽足夠強,要麽有值得培養的潛力,至于是男是女根本無所謂。
更别說在遊戲裏,NPC的性别那就隻是一個屬性而已,沒有任何證據表明女性NPC會比男性NPC更弱。
“我已經想好了。”希德莉法在他邊上盤腿坐下,單手撐住膝蓋,大大咧咧說道,“就咱們的實力,組成傭兵團肯定能夠打遍天下,威震諸國的。”
“到時候王國貴族紛紛來招攬,咱們也可以混個伯爵當當。領地最好是在北海附近,到時候我帶你出海捕魚啊,鲸魚你見過沒?”
“見過。”阿斯克心說前世上網見過算不算?“嗯,事實上,我的傭兵團裏已經有四個人了。”
“哦,能進你的傭兵團,他們想必也是很厲害的戰士了。”希德莉法露出向往的表情。
“把我算在内,大概隻有三個戰士職業。”阿斯克說,“剩下兩個,一個是治療,一個是法師……我們有個聊天群的,你有手機嗎?”
“沒有。”希德莉法說道。
阿斯克感覺這話有點接不下去。手機都沒有的NPC咱們怎麽交流啊。
“對了,你是超凡者嗎?”他小聲問道。
“什麽是超凡者?”希德莉法迷惑。
“我明白了。”阿斯克點了點頭,原來這是個除了砍人什麽都不懂的傻妞,這樣反而好辦,“有考慮成爲超凡者嗎?成爲超凡者會變得更能打哦。”
“比動力裝甲騎士還厲害?”希德莉法問道。
“呃,這兩個不是同一個體系的。動力裝甲騎士是科技側的,超凡力量是神秘側的,體系不同沒法比較,你懂嗎?”
“不懂。”希德莉法說道。
“好吧。”阿斯克隻能違心地說道,“比起來,還是超凡者厲害一點。”
“好。”希德莉法用力點頭,“那樣的話,我想成爲超凡者。”
“太好了。”阿斯克松了口氣。假如她是個純血主義者,不打算進入超凡世界的,那麽自己還真的沒辦法帶她飛。願意服用魔藥,那就好辦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