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聊了一會,唐林進來了,面色有些古怪。高梓峻急切地問道:“和靖,事情可解決了?是什麽人在鬧事?”
唐林哼笑了一聲,道:“他自稱國舅爺。”
國舅爺?
唐禮皺眉,“餘家的人。”
“也有可能是王家的人。”唐江冷靜地提醒他道。國舅可不僅指皇後的兄弟,還指太後的兄弟,即便太後已故。
“他說他是國舅爺,你就這麽放過他了?”唐禮沉聲問道。真正的國舅爺隻有太後和皇後的兄弟,但是往往這些真正的國舅爺在外不會宣稱自己是國舅爺,反而是那些沾親帶故,拉大旗作虎皮的人才會這麽做。
“我讓人把他押送去衙門了。”唐林答道,管他是真國舅還是假國舅,敢來德王府的産業鬧事,那就不能輕饒。
“讓人盯着,有消息就告訴我,我要知道是什麽人膽敢冒充國舅爺。”唐禮微眯着眼,若是王家人還好點,若是餘家人,那就有點麻煩;當父親是同一個,比拼的就是母親。雖然太子地位穩固,可畢竟還沒有登基,更何況還有楚王在一旁虎視眈眈。餘家是太子最堅定的支持者,絕不能出差錯。
“我已讓人盯着了。”唐林也知道事态的嚴重性,德王府是支持太子的,太子要是倒了,德王府也讨不到好。
外面的事情已經解決了,大家沒有必要繼續留在茶樓,而晏家的小厮也買回了零嘴兒和晏萩答應買回去給晏同豐的蜜汁雞翅。晏萩晏同燭帶着弟弟妹妹和喬懷慬一起回家了。
晏家兄妹回到家中,府裏喜氣洋洋一片,來報喜訊的差人已經離開,下人們在清掃門口燃放過鞭炮後殘留下來的紙屑。晏同書的名次不高,而晏家又素來低調,沒有大擺宴席慶賀,隻是家裏人聚在一起吃了一頓。方家派了人來報喜,而晏大太太亦打發人去給王氏的父母報喜。
國舅爺這事的後續如何,晏萩不知道,一是沒人告訴,二是她也沒空去打聽。她被母親南平郡主勒令好好在家讀書,不準再請假外出。而這天杜氏沒教《千字文》而是教算籌,她發給晏萩和韋姗娘二十根小棍子,“你們幾個就做《算籌術》裏面的第十六題到二十題,晏萩和韋姗娘就做二十之内的加減法,好嗎?”
“好。”韋姗娘中氣十足地答道。
“好。”晏萩答得有氣無力,她是大學生、大學生呀!可惜這個時代不承認,晏萩隻能委曲求全的跟着學一加一等于二,二加二等于四,八減三等于五,這種小學生的題目。
這天晏萩名下的小莊子送來了兩簍櫻桃,晏萩吩咐道:“甘草開小庫房,把那套十個的官窯水波紋白瓷碟拿出來。”
晏萩留了一份櫻桃,其餘的就讓小婢女們送去給各房,不過晏芗那兒沒有送。晏芗本不知道櫻桃這事,第二天晏同豐說了出來,“十二姐姐,昨天的櫻桃好甜,好好吃,還沒有沒有?我還想吃。”
“沒有了,不過你喜歡吃,我叫莊子裏再送些進來。”晏萩捏捏他的小胖臉道。
晏同豐拍巴掌道:“謝謝十二姐姐。”
晏芗皺起了眉,喊道:“十二妹妹。”
晏萩沒有理會。
“十二妹妹。”晏芗提高了音量,再喊。
晏萩看着她,目光冷淡,“你喊我做什麽?”
“我沒有收到你讓婢女送來的櫻桃。”晏芗不悅地道。
晏萩覺得晏芗的臉皮還真厚,不愧是多活一世的人,不願與她做出姐妹和睦的假樣子,冷笑道:“我沒有讓婢女給你送櫻桃,我的東西不會給你。”
晏芗愕然,“十二妹妹,你……”
“别叫我十二妹妹,聽到你虛僞的聲音,我覺得惡心。”晏萩打斷她的話道。
“晏萩,你說話太過份了!”晏芗怒道。
晏萩冷哼一聲,道:“誰過份誰心裏清楚,别和我說什麽姐妹情,我和你之間沒有。”
“六姐姐,十二妹妹,你們不要吵架。”晏苗和晏莺攔在兩人中間。晏芮去隔壁房間找在那兒挑選花樣子的晏芪、晏芝和晏芹,郁芳菲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晏荭和晏同豐則是呆怔怔的,好可怕,兩個姐姐吵架了!
等晏芪三人趕來,晏芗和晏萩已經不吵了,一個坐在臨窗大炕上闆着臉,一個面色平靜的坐在軟榻上疊手絹。晏芝走到晏芗身邊,蹙眉問道:“你又跟十二妹妹吵什麽呀?”六妹妹真是越大越不懂事了。
“吵什麽重要嗎?你都已經認定是我錯了。”晏芗起身,拂袖而去。
晏芝看着她的背影,皺了皺眉,扭頭對晏萩道:“十二妹妹,六妹妹最近心情不太好,說話做事有些不得體,你别理她就是了。”
“我是沒有理她。”晏萩笑,以後也不打算理她,即便前世害了她,今生讓了她那麽多回也夠夠的了。
晏芗和晏萩争執的事,晏老夫人和南平郡主很快就知道了,南平郡主挺高興的,她一直擔心女兒的性子太好,容易被人欺負。
晏老夫人則道:“自己的牙齒還能咬着舌頭呢,姐妹拌幾句嘴,也不是什麽大事。”主要是晏萩沒吃虧,要是晏萩吃了虧,那就另當别論了。
自這天後,晏萩和晏芗算是撕破的臉皮,相互不搭理了。
四月二十七日,端壽公主下降武定伯府的世子郭海濤。二十九日餘皇後的賜婚懿旨送到了左都禦史家,将他的嫡長女指給趙王做正妃;隻是讓人搞不懂的就是餘皇後還爲趙王指了兩個側妃,其中之一就是那個周媚兒,還有一個是禮部右侍郎家的五姑娘,也就是德妃妹妹的庶女,也是個京中有名的美人兒,雖然是庶女,可養在嫡母的名下,還是有資格成爲親王側妃的。
轉念想想也就知道這怕不是餘皇後的意思,應該是聖上的意思,可是德妃和賢妃是死對頭,現在把她們的外甥女和侄女一起指給趙王,位分還是一樣,聖上這是要搞事情呀!
南平郡主想不明白聖上這麽做的用意,就問晏四爺,“皇上這是想要幹什麽?”讓趙王府後宅不安甯嗎?
“管皇上想幹什麽,左右又不是我們家裏的事,要頭痛也是趙王頭痛。”晏四爺不以爲然地道。
沒錯,趙王很頭痛,如是找傅知行、唐江等人訴苦,“我能不能進宮跟父皇說,我就娶正妃就夠了?”
“賜婚之前,你是死人?”傅知行不客氣地道。
話不好聽,但道理就是這麽個道理,賜婚之前幹嘛去了?如今懿旨已宣讀了,那兩個側妃不納也得納了。
“我沒想到母後會這麽賜婚。”趙王委屈地道,他那裏會想到聖上一下給他賜一妻兩妾,太子、楚王、秦王都是隻指了一個正妃,後來才指側妃、庶妃的。
唐江看着一臉死灰色的趙王,勸道:“趙王府那麽大,你就當養兩個閑人好了。”
“也隻能如此了。”趙王無奈,重重地歎了口氣。
除了給趙王賜婚,皇後将蔣妍如指給了淮南王世子、吳錦月指給了沒有爵位的一個宗室子,當然不僅這兩位,還有六位宗室子和八位宗室女被指婚。剛剛大登科做的探花的那位,就成了德王府的女婿,他要娶德王次子的嫡長女。
這一連串的賜婚,弄得大家眼花缭亂的,京裏的銀樓、繡坊生意火爆,晏萩抱着她的小金算盤,撥拉着算盤珠子,兩眼放光,嘴裏念叨着:“發财了發财了。”借口庫房沒東西了,她從晏四爺那兒哄騙來了一個首飾鋪子。
南平郡主伸手指戳戳她的腦門,“不要露出這貪财的嘴臉出來,太難看了。”
“人家在娘面前,才真情流露嘛,在外面,我可是最優雅端莊的晏家小姐。”晏萩辯解道。
南平郡主噗哧一笑道:“就會狡辯,還最優雅端莊了,你哪裏優雅端莊了?”
晏萩仰着小下巴,道:“那那都優雅端莊。”
“我看呀,你優雅端莊是沒有,這臉皮厚到是真的。”南平郡主取笑她道。
“娘呀!”晏萩不依地拱進了她的懷裏。
母女笑鬧了一會,南平郡主就不讓她再撥拉算盤,打發她回怡年院寫大字。進院門,就聞到一股濃郁的食物香味,晏萩笑問道:“槐花可是把我說的鮮花糕點給做出來了?”槐花是牙婆子帶來的人,晏萩挑她時,沒想到她有做面點的手藝。當然槐花的手藝還是很粗糙的,晏萩把她送去珍膳館學了幾天,不愧是有天賦的人,槐花做的糕點已經似模似樣了。
晏萩走東居室坐下,槐花端着一盤糕點進來了,糕點做得十分的小巧精緻,是鮮花模樣,一看就知道不是用模子套做出來的,而是槐花捏出來的。
“小姐,這糕點聞着清香撲鼻,小姐嘗嘗看味道如何?”槐花期待地道。
晏萩拿起一塊,輕輕咬了一口,慢慢品嘗。糕點入口綿軟清甜,有淡淡的花香還有奶味。槐花緊張地注視着她,頭兩鍋的糕點,院子裏的姐妹們都嘗過,說味道極好。但她是小姐的丫鬟,小姐吃了好,才叫好。
晏萩慢悠悠地吃完一塊,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在槐花期待的目光中,說了兩個字,“不錯。”
槐花歡喜地笑道:“能入小姐的口就好。”
“以後你就負責院子裏的小廚房吧,你這名也改改,就叫荸荠。”晏萩笑道。說是小廚房,其實就是罩間耳房裏搭建了個小竈爐,放着兩個小紅泥爐子,方便給晏萩熬粥以及熬藥。
“謝小姐賜名。”槐花,不,荸荠滿臉喜色,她是十幾個小丫鬟中,第三個被晏萩賜名的丫鬟。
“你再去做些,裝到食盒裏,除了居雲館,每房都送一份過去,讓大家都嘗嘗味。”晏萩吩咐道。特意不給晏芗,擺明态度,絕對不會跟晏芗和好。
“是,小姐。”荸荠屈膝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