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德利街案區外,已經被各大媒體劃出地盤了。被律師先生誤傷的女記者離着NBC區還有二十米,屬于倒黴的福克斯電視台。
小小的米德利街頭,狼視鷹顧群雌粥粥。
媒體還在不斷接到信息趕來,有的打車,有的自行車,有的開着私家車,有的就是開着直播車。
趕來的媒體越多,吸引來的媒體就越多。
網媒,自媒。
那些穿行人群之中高舉手機的人,不用想也知道身上從腦門到屁股都挂着一串網絡賬号。
這是自媒體的時代
這是媒體的盛宴!
這是時代的狂歡!
用别人的悲劇化爲飛速向上的點擊量,越慘越好,越悲越妙,越尖銳越有趣,越是能成功爆掉無數眼珠子!
NBC的安妮環顧四望,盡是狗頭人,眼見着已經要壓過受訪者的數量了。
到處都是揮着小綠紙讨價還價的聲音。
新聞,都是有價值的。
洛城畢竟也算是個新聞集中地,隻是平時記者們都是以娛樂體育新聞爲主導,按着好萊塢出片的節奏和幾支球隊的賽程,工作很是有序,除此之外,這城市也沒别的可以報道了。
當然,如果盯着各種兇案,那素材是很多,隻不過洛城的名聲就會臭得像擦屎布,這種影響經濟的事,同樣也會招來莫名的壓力。
但今天不同,已經爆開的米德利街事件是誰都不能甘心落後的,這是那種一次報道就可以影響到市場份額的真正大事件。
ABC美國廣播公司來了兩個戰隊,一街兩頭各有一組。雖然現在他們屬于迪斯尼,但嗜血度也不比鲨魚差。旗下兩百多座電視台還有這麽多成年觀衆,總不能讓他們聽童話故事吧,那玩意世界上早沒了。
哥倫比亞廣播公司也來了,同樣兩個戰隊。兩台直播車霸氣十足擋在街口,就和特警防暴車打擂台,記者還穿着防彈衣。
福克斯,就像它名字一樣在人群中穿行,結果被激動不能自己的律師先生一拳打傷現場主持人。
洛城時報、洛城郵報、洛城生活報、洛城人報、洛城經濟報、紐約時報、舊金山人報、舊金山時報、紐約郵報、......
本地報紙和外地的報紙區别隻在于人數,本地三人一組,外地的一般來兩人,一頭一個。
電視台設備高大上,飛機直播車還有全套直播設備。
紙媒過得比較簡約,一個記者往往就是拿着手機就開始采訪,人人都有一手在單指在手機上編寫新聞的即戰力。
他們與網編的區别隻在于:對錯别字的容忍度。
…...
福克斯地盤上的小小熱鬧不足以引起NBC這邊的興趣,或許隻是價格沒談攏,像那種形象的受訪者,沒給一千塊都别想讓他說真話。
福克斯女主持無助的悲号和稀爛的妝容被十幾個手機拍上網。
但正經實力相當的同行不會拍這玩意,因爲在這個時代,這相當于給對手提升收視率!
至于律師先生如何擺平這小麻煩,也沒人在意,今天的重點...是米德利街本身!
昨天夜裏,發生了什麽!
所有與此無關的報道都毫無價值!
…...
安妮嗤笑轉頭,繼續尋找新的目标。
混混,混混,還是混混!
這街上除了執法人員和記者,就隻有混混了!
安妮眉頭緊鎖。
圍觀的群衆很多,這裏面有很多很多都是臨近的居民,永遠不缺少人願意接受采訪。記者們都知道這一點,他們希望找到的是那種知道得很多内情的人。
剛才那人的形象看起來就不像是住在這附近,所以不接受就不接受好了,哼,還有暴力傾向。
編導上前提示:“安妮,我們得找一個真實的居民。”
米德利街隻有這麽一條,但附近好幾條街都跑來不少人聲稱自己就在現場,然後伸手就開始要錢索取開口費。
如果沒點分辨能力,今天帶出來的現金一會就得給騙光,拿到的消息最多就是這些騙子小混混從網上了解到的那些破事。
導播其實就是這個小組最大的領導,他得把好每一關,一是内容二是錢。
看到主持人有點茫然,他放低聲量:“那邊幾個小混混。”
女記者心領神會,又找下一個人,這個人倒是接受了。
一個黑人小混混,穿着短恤,戴着一頂球帽,脖子上挂着金鏈子,手裏捏着幾張鈔票,搖搖晃晃地轉進NBC的勢力圈。
“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事?”
“給多少錢?”小混混嘴裏應着,目光已經順着她的胸口看進去,挑眉弄眼地打了聲呼哨。
女記者淡聲道:“一百。”順便轉個角度,同意就讓你看多點,不同意滾邊去。
“ABC給得比你多。”小混混努嘴示意遠在十米外的另一組人馬,也是扛炮帶線的外制工作組。
女記者頭也不回:“它給多少?”
“五百。”小混混歪頭偏腦手掌擺出個嘻哈數字,一扭一扭唱道,“五百,藥藥,桃樂斯...玩圖死瑞,五百!”
“五百?”編導輕蔑笑笑,“你知道什麽就值五百?”
“我就住在那。”那小混混手一指,遠處街頭,“最開始事情發生的地方,我當時正在家裏,看到了...很多!”
“可以。”記者示意了一下,後面的現場導播拿着錢比劃了一下,五張富蘭克林嚣張地在風中起舞。
小混混伸手要抽錢,導播瞬間收起:“慢慢來小子,你這樣的人我見多了,你先說,錢就在這裏,一張一張我會給你的,但如果你胡說八道,哼哼!”
“先給我一張!”小混混貪婪地伸手。
我們幾百億市值能騙你?導播冷笑着拿出一張迎風一晃:“先說吧,我們不缺這錢,缺新聞!”
“這是直播?”
“對!放心,你的臉,我們會打碼!”導播極不耐煩地告訴他,“而且已經打了!”
“不!别打!”小混混激動擺手,“我想上電視!”
“.....你說的話最好值這個價!”
“SURE!”
扭曲的五指看得導播想打人。
成交!
“開始!”導播手一揮,記者已經站好位置,那小混混和她一起入鏡頭。
女記者安妮撩起頭發,先對着鏡頭撸了一串場面話,接着拿話筒對着那小混混:“告訴觀衆們你是誰,你昨天晚上看到了什麽?”
小混混有點不知所措,目光看着那鈔票。
導播無奈地把錢拿到攝像機後面,總算讓他的臉正對着觀衆了,能派出來的,都好有經驗。
“我是貝斯特.貝斯波曼。”
最佳棒球手?
一聽這名字就是假的,導播做了個哔哔的手勢。一般如果發現有什麽問題都得進行處理,所謂的直播,全都得有所延時。
所以在廣大觀衆看來,那個小混混頂着一張馬賽克臉哔哔兩聲。
NBC紐約洛克菲勒中心總部導播室,導播耳機裏立刻傳來警訊:“解碼!”
沒有理由,導播也沒有辯解。
顯然把一張黑人的臉随意擋去會招至非議,特别...現在傷了四百五十多個全是非裔,導播已經感覺空氣中有什麽不安的氣氛在漫延開來。
“他那名字要不要打上去?”導播嘀咕了一句,要是打上去,就相當于給這小子做了個價值一千萬的廣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