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着淚,重重嗯了一聲,蕭雪把臉輕輕偏過去,擦去臉上的水漬。
蕭恩怔怔看着妹妹,努力擠出一絲微笑:“脆骨小排,好吃麽?……早知道就讓你先吃了...”
“嗯!”蕭雪咬着下唇,隻能重重點頭,生怕下一刻就要放聲大哭出來。
“别擔心!”蕭恩努力讓聲音大一點,反過手握住她的手,給她一點信心,“哥哥不會有事的!”
兩個護士進來,把蕭恩身上的管子拔掉,然後推着車子出去,蕭雪跟在邊上緊張地問:“哥,你要做CT麽?”
蕭恩努力睜着眼,雖然很累,但還是輕輕嗯了一聲。
“之前的照片,好像内部碳化的地方還挺多的,現在居然能說話。真是個奇迹,值得研究啊!”韋斯特恩心裏嘀咕着,看着蕭恩被推進CT室,跟了進去。
“女士,你不能進去!”
蕭雪被擋在門外,大門關上,擋住了她的視線,她茫然無助地站着,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
顫抖恐懼,無助得從骨子裏發慌!
這是生命中第三次體會到這樣的感覺,那種感覺,就像是躲在風暴中小屋子喘息,卻發現屋頂已經快要被狂風卷走。
第一次,父母遠渡重洋,不知何時能回。
第二次,父母突然遇害,留下哥哥和自己。
第三次......
她緊緊咬着下唇,幾乎已經咬出了血,拳頭也慢慢捏緊。
房間裏。
護士幫着蕭恩擡上機架,擺好,光着身子。
韋斯特恩俯視着這個家夥,創口不少,但血流量不多,精神還可以,在自己見過的華人中,算是嚣張的那一種。
蕭恩看着韋斯特恩,突然開口:“你剛才回避了給我用藥的情況,我們都知道這是爲什麽……所以,這一項,你掃得久一點,……”
沒離多遠的護士頓了一下,趕緊加快兩步走開。
這房間有兩個門,一個通走道,一個通操作室。
什麽?
韋斯特恩以爲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在這一刻,韋斯特恩恨不得眼前這家夥馬上就死掉,居然還拿藥的事來威脅自己,但這威脅還真挺實在,如果再配一個律師,簡直就是發财之道。
韋斯特恩輕蔑一笑:“我想你可能沒有請律師的錢。”
蕭恩笑了笑:“你看過電視劇麽?律師收費方式也很靈活的。”
韋斯特恩笑容僵在臉上,電視劇裏,律師什麽表現他不知道,但生活中,很多大案子都是律師和當事人簽一個分成協議,當成生意來做,别看最後賠給當事人一筆巨款,大部分都是落到了律師的口袋裏。
律師有一萬種讓你賠錢的辦法!
這是韋斯特恩聽人當笑話說過的。
他目視蕭恩,殺機畢露。
醫院有一萬種死法,如果再加上被CT機掃死,那就是一萬零一種!
“你确定?這玩意對現在的你來說,放射性很強!”韋斯特恩沉着臉說。
放射性?
蕭恩的智商不高,但知道什麽是放射性,也知道什麽是輻射。而蕭世平的智商很高,閱曆也無比豐富,邏輯推演能力強大無比。
蕭恩的知識體系和思維融合了蕭世平的知識體系和思維,很快得出一個令他覺得很有把握的一個結論,在這個世界,靈氣就是放射性。
無論多麽不可思議!
沒有半分猶豫,蕭恩看着韋斯特恩,輕聲說道:“給我掃久一點!”
韋斯特恩瞬間哭笑不得,生平第一次看到病人指點自己,還要給他做多久一點CT,CT是什麽?這華裔會不會以爲這是SPA?
電子斷層掃描而已,無非就是拿着X射線對着人一圈一圈地掃,看看内部的各種造影畫面是什麽個樣子。
但這家夥居然說這個對他有用?!
久就久一點吧!
你不怕死就好!
“簽字!”韋斯特恩冷臉拿過本子,不管蕭恩手上包着紗布把筆遞給他。
蕭恩面無表情,拿筆簽下自己的名字,這就是他同意了,掃死醫院也沒責任。
韋斯特恩輕哼一聲,拿着本子走向操作間。
不是增強造影,就不用注射造影劑,也可以省一點費用,一個沒有醫保的病人,對醫院是個麻煩。
放射性強那是對于健康的人來說的,這家夥都死了八成了。
隻是要跟貝克打點招呼,讓後面的人排得久一點。
蕭恩仰面朝天倒在機架上,然後被帶着進入一個洞裏。
嗡嗡聲響,有靈氣!
雖然微弱,但确實有!
猶如寒冬裏沐浴在溫潤的陽光下,能量被源源不斷帶入身體内。
愉悅!
歡呼!
這是身體億萬細胞發出的信号!
蕭世平閉上眼,努力引導着這些靈氣進入體内,修複最重要的幾個器官,腦,心,肺,至于肝和腎先放後面去。
至于消化道,蕭世平表示不知道這玩意對修真有什麽用。
兩次雷擊對這個身體的打擊真的是很大,第一次融合了蕭世平的意念,但毀了大半個身子,但第二次,這身體幾乎就是全給毀了。
韋斯特恩站在操作員貝克身邊,手裏拿着一個卡本裝樣子,時不時擡眼看看裏面那個怪人。
“弄細一點,加大輸出!”韋斯特恩提出自己的要求。
貝克有些愕然。聖巴尼亞醫院裏的這台CT機是使用X射線進行掃描的。
“韋斯特恩醫生,X射線有輻射。”他提醒了一下。
韋斯特恩不耐煩地接口:“我知道,我還知道X射線是由于原子中的電子在能量相差懸殊的兩個能級之間的躍遷而産生的粒子流,是波長介于紫外線和伽馬射線之間的電磁輻射。按我的要求做貝克。”
貝克聳聳肩,臉色不愉。
他不是醫生,隻是操作員,但他知道X射線是什麽,他也是正規四年制大學畢業的,韋斯特恩的語氣讓他感覺到了不舒服。
X射線,是會傷害人體的。
這種存在于自然界中的神秘射線被人類利用已經一百多年了。
倫琴發現這玩意時照出了自己的手骨,于是他得到了諾貝爾獎,然後無數人拿着它當照妖鏡看世界。
後來人們又發現當這玩意照射到生物時不但能現原形,還有攻擊加成,生物細胞會被抑制、破壞甚至壞死,機體發生不同程度的生理、病理和生化等方面的改變。
由于不同的生物細胞對它有不同的敏感度,所以這種辦法可用于治療某些疾病,比如癌。
但任何事,都有利有弊,無差别殺傷作用也會導緻病人脫發、皮膚燒傷、視力障礙和白血病等射線傷害。
這一點在放射室的牆上注意事項中寫得很清楚,所以内室除了病患需要照射的物品之外,開機時是不能讓旁人進去的。
這就是韋斯特恩站在外面的原因,不過他可以通過一個玻璃牆面看到裏面的動靜。他在觀察着蕭恩的身體,觀察他在這機器的掃描之下的表現,是難受,還是舒服。
當然,可能這兩者的反應都是輕微的扭動,誰知道呢!
“快點,他已經等不及了!”韋斯特恩看都不看貝克一眼地說道。
“真的合适麽?”操作員貝克再問了一句,他從開機時就有些微不安。對于一個雷擊患者,大量的X射線輻射理論上是不适宜的。
因爲雷擊受傷的人身體内體外肯定是有大量燒傷,人體是電阻,閃電的電流有多大?有些常識的人就知道在雷擊中人體時會産生多大的熱量。
身體都成了開放狀态了,還被輻射狂照,那不是要人命麽?
還是說可以用來消毒創面?
輻射确實是可以殺菌,就像是紫外線可以殺菌一樣,但,輻射能量強到X射線這個程度,破壞的細胞結構可是永久性的,甚至可能緻癌。
韋斯特恩指了指本子,蕭恩剛才簽過名的。
“放心吧!病人主動要求的,他感覺這個對他康複有用,我覺得可以試一下。”
“膽子真大!”
他随口說了一句,既是指那個簽字的病人,也是說韋斯特恩。不過,這也不是什麽太過要緊的事,掃CT不可能直接掃死人,就算是給身體造成了隐患,但這可是一個被閃電打過的病人,搶救時當然什麽辦法都可以上。
“搶救嘛...記得掃慢一點。”韋斯特恩随口應了一句,壓抑着内心的激動,他剛才意識到射線被打出去之後幾乎達到了最大的減值。
如果說剛才他還想着那第一萬零一種死法。
現在的他卻在想:特麽的這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