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保猶豫了好久，回想了很多事情，艾拉對自己其實很不錯。
“也不是，我想怎麽做都可以…隻是…我不知道怎麽做…”
“究竟你要做什麽？哥，不如說出來，我們一起想…好不好？”陳安妮拉起他的手。
黃保低頭看了看，從小到大好象沒人這樣。
“你能幫我想什麽？”
“你是覺得我幫不上你的忙？”
“别忘記是我把你和你爸救回來的，我都頭痛的事，你怎麽能幫上忙？”
“可是，…就算出主意也不可以麽？”
“這個主意…你還真出不了！”
“不可能的！”黃保很幹脆地搖頭。
陳安妮緊抿着嘴輕哼聲轉頭。
黃保看着她：
“好，我問你，如果讓你和秀晶就此分開，永遠不再相見！你同意麽？”
陳安妮促然轉身，胸前起伏。
“看，這麽一說你就受不了了，那如果讓你單獨一個人躲進世界的角落，和所有人都不再相見…你…同意麽？”
“怎麽可能…爲什麽要提這樣的要求？”
陳安妮努力喘着氣，稍等平靜一些又開口，“哥，你不會說是因爲你救了我和我爹地，你就要付出代價，而想要不付出代價，就要讓我離開他們，獨自生活吧？！”
“你也隻能理解到這個程度了…但這隻是你的态度….其他人呢？是不是也一樣？”
“哥，你到底說什麽啊！一下子是我要離開所有人，一會兒又是其他人的态度，你到底面對什麽困難？如果是錢的事，我去和爹地說。”
“你知道我現在有多少錢麽？”
“不知道，雖然表面上看很有錢，但也可能實際上并不多，當然也可能是很多，至少可以随便送我和秀晶鑽戒，還有那些名畫…爹地說你買了好多牧場和莊園…會不會…這些錢不是你的？”
“那麽，你看我現在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你的财富和你的生活方式感覺…”陳安妮突然轉過身，“哥，是不是你有什麽偉大發明會改變世界的，但你在猶豫要不要拿出來？”
偉大發明？
發明？
黃保呵呵笑了起來，呵呵變成了哈哈，然後雙手捂着臉笑得直不起腰。
“是麽？”
“對！”
“真的？是什麽方向的？生命科學還是自然科學？還是什麽武器可以毀滅全世界的？”
黃保拍拍她的小臉：“什麽武器毀滅全世界的發明，我還用這麽擔心拿不拿出來？當然是不拿出來了！”
“是發明吧？”陳安妮拍着手笑着，“我猜對了！”
黃保也拍手跟着笑：“好吧！猜對了，…要什麽獎勵？”
“獎勵就要…是什麽發明？”
“在我想清楚前…我誰都不想告訴…”黃保出神地摩挲着她的臉龐。
我怎麽能告訴你，我的不開心是因爲知道這個世界不完美卻無法去改變，…就像是我知道我過往的開心是因爲我的未知，而現在所有的一切都如此清楚地擺在我的眼前，我卻開心不起來了。
這幾天，艾拉莫名變得慷慨大方，這不是說它又弄來多少錢，而是它很直白地分享了一個世界給黃保。
而這個世界，就是艾拉眼裏的世界，也是屬于黃保的世界，經過艾拉粗暴的提煉，以一種無法抗拒的方式完全展示在黃保的腦海中，….就像他以爲自己原先就這麽知道…這麽清楚地理解…自己所處的世界是如此一個複雜矛盾而不完美，甚至也看不到變好希望的…世界…
就在他用最高倍速播放一千多部影史上的名作前，他第一次知道了在更高等級的文明眼裏，現在這個被稱爲第二階文明…的位置…很簡單，就是第二階段的文明進程，而第一階段，屬于…動物…
在艾拉的眼裏，目前人類的文明就算是第二階也隻是第二階的初始，…
面對還處于第一階段文明中的那些物種…第二階段文明如果還不能有效應用達到極高使用率，也隻能算是第二階段的初階…
好詭異的劃分，像是網文網遊的爬級….
看着眼前這少年站起來，走到自己身前，把自己扶起，陳安妮擡起頭努力要看着他的眼睛。
黃保低下頭，出神地看着她。
“哥…”
“我很高吧？”
“嗯”
“其實之前我比你還矮…”黃保輕笑着摩挲着她的頭，“要是四個月前見到你，我得擡頭看你的眼睛…長得也不好看…估計那樣的我…你隻會掃一眼，目光都不會在我身上有半秒鍾的停留…”
陳安妮伸手去捂他的嘴：“說什麽呢…”
“實話”
“真的四個月就長高這麽多？還長帥了？”陳安妮眨眨眼睛，好奇發問。
“真的…變異了…”
噗嗤，陳安妮笑了，舉手捶了他一下。
“我的家庭和我的個人條件…用現在那邊的常用語形容就叫…窮矮锉…和高富帥完全相反的形容…”
“那怎麽…”
“變異了嘛…不是說過了？智商一百七怎麽記性這麽差？”黃保推她一下。
陳安妮輕叫一聲，忍着笑又靠到他懷裏，出神地看他。
“我想得很天真，要有錢，要長高，要變帥…喂！”黃保瞪她。
陳安妮咬着唇，縮回剛要點着他的臉的食指：“看看是不是哪裏整過…”
“都說是想着變就變異了…不是整的！”黃保沒好氣地推她，沒推開，反而靠得更緊。
“光是想就變了？”陳安妮偏頭低聲，“還是對誰許了願？”
“對着流星許了願…正好那流星上面有個外星人，看我這麽誠懇，就答應了我的要求…”
“還有呢？…”
“還有什麽？”
“既然外星人幫你變高變帥變得有錢…你是不是也要付出什麽？”
黃保沉默半晌，笑笑：“是啊…我都忘記了，什麽事都有代價的…”
“代價是什麽？”
“我很快就有錢了，變得非常有錢…可我發現，錢帶給我的快樂隻持續了很短的時間…”
陳安妮擡起頭，異樣地看着他。
“長高了…這麽高，原來都是别人看我的頭頂，現在我可以看别人的頭頂…住在總統套房裏，有私人飛機…想看誰的頭頂都可以…再高的人，也可以讓他彎下腰讓我看…可意義…又在哪呢？…長得帥…可還是隻能宅在這裏…”
“哥，你也可以去外面參加活動…認識别人…交一些朋友…就不會感覺這麽孤單了…”
“孤單是一種感覺…不是人多…就不孤單…”
陳安妮突然感覺一陣心悸，咬着唇緊緊摟住眼前這少年。
“說來很好笑…我曾經有一段時間不停地看我的朋友圈…想看看多少人加我好友…發個心情…看看有多少人點贊…結果沒有多少…”
“那不代表什麽…”
“我知道…其實也有很多人要加我…不過我沒有通過…”黃保笑笑，“知道爲什麽？…因爲我知道他們爲什麽加我…”
“我想我回不去了…”黃保呐呐自語，下巴輕輕靠在安妮的頭上，“就算在原來我也沒有得到過…現在和未來也不會再擁有…”
“哥…”陳安妮抽泣着緊緊抱着他，“有我陪你…”
“你也陪不了…生命是短暫的…五十年？一百年？…”
“爲什麽？爲什麽你要想這麽多？”
“因爲…我看到了這個世界…它就在時間裏轉着…而我…卻無法…讓它們…停下來…”
黃保默不作聲地聽着，靠在沙發上。
突然之間，他想到了艾拉跟他說的那些話。
科技的進步是雙刃劍。
偉大的革新也意味着巨大的傷害。
你真的想好了麽？
這個世界不是你一個人的。
“你做過撿錢的夢吧？”黃保突然問道。
陳安妮搖搖頭：“沒有。”
“我有，”黃保自嘲地笑了笑，“因爲家裏窮，窮就會做這種夢…”
“是怎麽樣的？地上有很多錢，你不停地撿？”
“這你也知道？”黃保詫異地問，
陳安妮不好意思地笑着：“我做過類似的，不過不是錢，是些漂亮的小東西…”
噗嗤，黃保忍不住笑了起來，揉着她的頭發：“倒是差不多，我那就是突然見地上有錢，開始可能就是一塊兩塊…然後越來面值越大…二十的，五十的，一百的，二百的…就一路過去不停的撿…”
“那麽你是想告訴我什麽呢？”
“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撿錢的時候…想過是誰掉的？”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