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秋琳手心有些潮，她聽不出但能感覺到，女兒的鋼琴技能又進步了，另外在這環境裏，楊玥也沒有半分緊張，真好。
在邊上，袁芥同樣注意看着，他觀察的内容更多一些，技法之外，有更多東西可以評估。
這首曲子的演奏技巧并不太難，因此被演奏的機會也非常之多，更是許多鋼琴初學者愛不釋手的曲目。
但有時候，簡單反而沒那麽容易。
中規中矩是一種彈法，有個人風格也是一種彈法！
當代的每一個鋼琴大師和鋼琴家都彈過這首曲子，每個人都彈出不同的感受。
音樂的本質是什麽？
用振動來挑撥調動情緒産生共鳴而已。
有本事的人拿柴火棍敲個破碗也能挑動些情緒。
有些人隻能挑動自己的，有些人能挑動别人的，而眼前這個少女，能讓所有人都陷入音樂的情緒之中。
……
悲怆結束之後數秒鍾，掌聲響起，楊玥并沒停下，隻是側頭微微躬身。
然後十指回到黑白鍵上，直接彈起了下一首曲子，拉三，也就是拉赫瑪尼諾夫的《第三鋼琴協奏曲》。
袁芥抱着肩看着餐廳裏客人的表情，感覺他們在一個小時後，心裏會大喊這頓飯值了。
不過，他倒是擔心這樣彈，女孩的體力會有問題。
特别是這首拉三。
有位着名的音樂學者形容演奏一次“拉三”在體力上的付出等于“鏟十噸煤”。
就連拉赫瑪尼諾夫本人作爲鋼琴獨奏者在紐約首演時，都把自己這首協奏曲戲稱爲“大象之作”，比喻其龐大與沉重。還說，能把這首鋼琴協奏曲演繹好的隻有霍洛維茨。
還有澳大利亞的音樂家傳記影片《閃亮的風采》描寫過鋼琴家因演奏“拉三”而導緻精神崩潰，由此可以籍此想象出“拉三”所具有的情感震撼力！
……
震撼！
袁芥滿眼熱切。
從始至終，從第一個音符敲響到最後餘音消散，掌聲響起。
一個十七歲都不到的女孩，能把号稱世界難度第一的拉三彈到這個樣子！
那這已經不是哪個音樂學院要不要錄取她的問題，而是她要在哪個音樂學院成長爲大師的問題！
新星升起！
……
楊玥依然是側身點頭，依然沒有起身，繼續把手按向琴鍵！
李斯特的鍾，這是首超級練習曲，主要是以8度的來回跳躍，旋律性極強，以小提琴演奏家帕格尼尼演奏的《鍾》改編。
鋼琴家們經常在音樂會上演出的曲目，因爲它可以充分表現出演奏家的高超技巧。
那麽…也确實充分展示了女孩完美的鋼琴技巧！
然後…還沒有結束！
急速的旋律讓人覺得仿佛在頭頂上方和耳旁，不斷盤旋的“嗡嗡”聲特别悅耳，眼前一幅群蜂亂舞的可愛景象，野蜂飛舞！！
這時餐廳完全就是一座巨大的室内人物群像。
所有人，除了正在那巨大的斯坦威鋼琴前的美麗少女，所有的人，都是靜靜不動，隻有在旋律極度炫動時，你才會看到他們的頭不由自主地跟着顫動着……
黃保的手也在不由自主地顫抖着，給老頭氣的！
“那個，伯德教練，時差你知道吧？我的監護人在中國，時差十三個小時，你看這時點他們都在做夢呢！”
“把号碼給我，我晚上會打。”
“可他們不會英語。”
“是麽？”老頭懷疑地看着黃保，“那爲啥你能進MIT？”
“中國父母，你懂的！”黃大天才聳聳肩。
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父母不會的孩子必須會啊！你們妹國人不懂中國！
我懂什麽懂？！
老頭氣得話都說不出了，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随手把硌在屁股下面的報紙抽出來丢在一邊。
咦？老頭眼直了，這報紙上那笑得跟傻子似的不就是眼前這小魂淡麽？
他麽的這報紙自己也看過，就是沒想起來原來這家夥就是這家夥。
老頭拿着報紙照片對着黃保的臉擺對了一陣。
對圖找碴你行不行啊？
“沒錯，就是我！”黃保覺得人應該實誠點，何況老頭這樣的智商想事費腦子别一下帕金森提前了。
唉，老頭歎了口氣：“那個黃保，你天資這麽出衆，隻要稍加培訓，過兩年就可以進入NBA打球，成爲一個偉大球員，爲什麽要放棄這個機會。”
“進入NBA？”
“當然！”
“那啥玩意？有啥意思？”
老頭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看着黃保，你小子傻啊！知道不知道什麽叫美國夢？知道不知道什麽叫一夜成名？
你們那國家玩的是一炮而紅，這地方光打炮是紅不了的，得有平台！
職業體育那可是萬千窮小子名利雙收的最好平台……知道不？
沒錢沒名這都是病，有這麽好的藥你爲什麽要放棄治療呢？
“然後呢？”
“然後？你隻要進入選秀被球隊選中，球隊就會先給你一筆簽約金，至少二十萬！你再努力練習，成爲球隊的骨幹，然後你就是一個明星球員，年薪百萬千萬不是事！廣告代言一個都是百萬美元起，知道美元對你們那啥币的彙率麽？
八還是六來着？那可是非常大的一筆錢！就算你對錢不一定感興趣，但名氣呢？！走在大街上，大家圍着你合影簽名，獻吻留電話！”
老頭揮着手中的報紙，“天天上頭條！妹子任你炮！”
黃保叉起手一臉嫌棄：“呸！庸俗！俗不可耐！”
哦，我真是了解非常，原來費這麽大勁就年薪百萬千萬不是事，隻不過還得努力努力，還得成爲骨幹，還得……
你他麽知道我他麽這個禮拜賺了幾個億麽？
知道我手裏有多少名畫麽？
知道我馬上要把畢加索的畫給毀了麽？
知道那畫花了我三百五十萬美金麽？
知道馬上得全世界引發文化之戰的兩組畫在我的手上麽？
知道我是達芬奇失落名畫《莉妲和天鵝》的發現者和擁有者麽？
還名氣！
知道我正在享受這成名前的甯靜時光麽？
還妹子任我炮？真三俗啊！那個字應該用泡！
一點意境都不講究！
難怪你這輩子連個大學聯賽八強都沒混上，這還不是全國呢！
反正你這說得我對打球是一點興趣都沒了。
剛才就不應該讓這老頭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