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把時間拖後,就是想要給自己多一些時間。給理智多一些時間。特意選在中午,會讓有目的的人有所忌憚吧!她是有目的的人嗎?如果是一定會失望吧!想到她可能帶有目的才接近他,宋喜軍周身都散着殺氣,可是心裏卻好像被紮了一刀。
而此刻被某人惦記的文青水,正喜滋滋的放下了電話。這回好了,終于可以還了這個人情。不過想到那天自己那麽丢人,她有點難堪。好在高益第二天看到她也沒說什麽。以喜軍的紳士,周日也不會提那天的事吧!
收拾好了東西,文青水和每一個人都打好了招呼,準備下班。
“呦!青水,你還在呐?快出去吧!你真沉得住氣,堅持到最後一分鍾。有約了就早點走呗,領導又沒在,早走幾分鍾也沒人給你打小報告!”
對于她說的話,文青水隻當她是開玩笑。這些丫頭不知道她離婚,沒事就拿她開涮。起初她很煩躁,現在也釋然了,不會打亂了她的好心情。文青水笑鬧着和小劉打了招呼進了電梯。
“青水?”
熟悉的聲音傳來,文青水握着車把手一瞬間就僵住了。隻是這個場景,這個時間,就像是做夢一樣。
“呃,今天媽給我打電話了,問我怎麽一直不回去!”
文青水愣愣的轉過來,果然是冷月明。他低着頭,目光看着别處。
“我知道你怕她擔心,沒跟她說我們的事。我就說最近一直很忙,剛好這周有空,正想要回去。你不會怪我擅自做了決定吧?”
這樣的見面,這樣的理由,冷月明也感到十分尴尬。他其實也理不清自己的思緒。剛離婚的時候,覺得是一種解脫。時間長了,覺得日子過得更苦悶。甚至還不如兩個人在一起吵架的時候。上一次見過文青水後,回去他想了很多。他甚至想不通兩個人怎麽就走到了這一步。剛好文青水的母親打來電話,他下意識就答應回去看看。
“怎麽好麻煩你,我媽知道你忙,我周六回去,就說你剛好加班。那是我媽,我自然會照顧他的。不用你費心了。”
“青水,我——。雖然我們如今這樣,畢竟還是朋友,我也希望媽能快點走出來。”
“你不覺得你這話很諷刺?”這句話文青水沒說出口。
這時剛好是下班高峰,寫字間裏的人潮湧動出來。
“青水,老夫老妻了還約啊?哈哈!”小劉拉着美花走出來。
“青水,下次讓你老公帶着花來,空着手可不行。拜拜!”
幾個同事叽叽喳喳的笑鬧着走過去。空氣裏更彌漫着說不出的尴尬。
“青水,以前有些事情是我做的不好,你也不要再氣了。即便現在我們已經離婚了,我也希望你過得好,也希望媽能少操心。還有爸走的突然,我也不想她因爲你的事再難過。我已經答應媽了,下次我不會自作主張了。你這周要是沒事的話,周六早上九點,我去接你!”
文青水五味雜陳,腦子裏嗡嗡作響。她不明白如今這個樣子,他這樣做還有什麽意義。再苦再難,也不能讓自己媽難受。他既然願意同自己一起回去圓謊,自己何樂而不爲呢?
“青水,你不是下了班都很餓嗎?去吃點東西吧!”
冷月明見文青水沒有再堅持反對,改了話題。
“不,不了,我約了人!”
“哦!那,我先走了!”
冷月明開車走了,文青水坐進自己車裏,愣了好久才把車子發動。她不明白冷月明爲什麽會這麽做。更不明白明明可以電話說的事爲什麽要跑一趟。
此刻她比上一次更加慌亂。那天對林穎說的話,似乎把她封閉的心打開一個縫隙。可是随後她想到了更多實際的解決不了的問題。
曾經都處理不好的事情,現在返回頭去,阻礙更大到不能想像。問題還在,甚至更多。唯獨最認可這樁婚姻的父親卻不在了。又經過這麽多事,隔閡恐怕比之前更多。正所謂破鏡難圓。那将是橫在兩個人心上永遠的刺。所以這些有哪一件是她能解決好的?
她深吸了好幾口氣,覺得憋悶的很。喘不過氣來,大腦也缺氧的昏昏沉沉的。她在後座拿出一瓶水,打開蓋子一飲而盡。父親走後,車裏備水是她新養成的習慣。有時候她控制不住自己,就拼命喝水,似乎有了水,自己就不會因爲缺氧而窒息。
可是此刻喝了一瓶水的她并未獲得平靜。
勉強到家,整個人幾乎癱倒,心裏堵得發慌。她擺不平自己,做不到不想,也轉移不了注意力去做别的事。
打開冰箱,裏邊空空如也,根本沒有雪糕。回頭她看到了上次打開的那瓶紅酒。
果斷倒了一滿杯,一飲而盡。苦澀的味道,充斥着口腔,燒灼着食道,瞬間眩暈的感覺沖上了大腦。憋悶的感覺減輕了一點。
她放下杯子走進浴室,熱水熨燙着每一寸肌膚,似乎也熨平了心靈。手指滑過腰腹,撫過脖頸,她終于放松了些。也沒擦身上的水,直接裹上一件寬大袍衣,放任身上的水沾濕了棉線的家居服。不管不顧的又倒了一杯。
這時文青水才注意到門上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
“青水,青水,我知道你在裏邊,我看見你了,開門啊!有什麽話開門我們好好說。”
文青水把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才打開門。高益急切的臉撞進來。
“你在洗澡?”
“不然呢?你以爲我在幹什麽?”
實際上高益确實想歪了,他透過窗子看見她回來,腳步踉跄。他真怕她會做什麽傻事!
“進來吧!”
知道文青水有小小的潔癖,高益一般都穿着家居服,今天着急連鞋子都沒換。在沙發上坐下來,高益才看到文青水衣服上斑駁的水印和發絲滴落的水珠,面容頹廢、疲憊,端着一杯紅酒坐在他對面。
“要來一杯嗎?”
文青水一擡手間,寬大的袍衣有些松散,露出白皙的肌膚,若隐若現的事業線。高益瞬間紅了臉,尴尬不已。
高益沒看眼前的女人,歎了口氣。站起來走到浴室,浴室裏水汽兀自沒有消散,地面上牆壁上都是水珠。高益一言不發的拿着了一條毛巾和吹風筒從浴室裏走出來。
“再擦擦,當心感冒。”
文青水又喝幹了杯裏的酒,才接過毛巾。一邊擦着頭發,一邊看着高益。紅潤着臉頰,眼神有點飄忽。
文青水是典型的好喝沒量,現在說起話來明顯更直白了。此刻她看似清醒,實際上已經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