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玟一看見他眼淚就掉線了一樣。方木則拽着母親的衣角,躲在她身後,探出半個身子盯着他的腳。
而看見這樣的一雙妻兒,王啓的心仿佛都漏了一拍。
李玟這一生恐怕最悲慘的事就是遇到了他。他沒給過她什麽,卻總是讓她一直經曆苦難。先是漫長的近乎絕望的等待,還要獨自養大兩個人的孩子。然後就是這樣朝不保夕、擔驚受怕的囚禁生活。
他快步走上去,一把把李玟摟在懷裏,同時另一隻手,把方木的頭連同他整個人也摟在身邊。
方木已經不小了,從小對父愛充滿渴望,卻在見到父親後一直經曆恐慌。他有些抗拒,可是又覺得這個懷抱太過溫暖。
“對不起!我來晚了!”王啓的聲音幾近哽咽。
微一掙紮,方木終于還是軟了下來。李玟更是早就抽搭的渾身顫抖,雙臂緊緊環上他的腰身。
“你們受苦了!我來了!我會拼盡全力護着你們,放心!”
幾句話就像是熨鬥在褶皺的衣物上走過,到處熱乎妥帖。
李玟和方木的心靈也像是被熨過一樣。
“你也來了!會有危險嗎?也好!我們一家人死活都在一起。”李玟輕聲說。
“我不會讓你們有事的!相信我!”
然後是漫長的擁抱,王啓忘情的在李玟和方木的額頭頭頂親吻。
忽然李玟擡起頭來,左右看看無人忽然問道:“你是那老頭的兒子?”
王啓皺了皺眉,最終也點了點頭!
方木擡頭看了看父親、母親,整個小臉都糾結着,終究沒有開口。
“所以你們不會有事的!”王啓最後說。他早已決定和那老頭子劃清界限。但是爲了這娘倆兒,實在不行,他就算是虛與委蛇也要護住她們。
“我不相信你會是毫無原則的人,更不希望你做違心的事!”李玟擡頭看着他的眼神很熱烈。
“你放心!”
李玟終于笑了,從不安轉變成了崇拜。在王啓這裏,她一如當年懵懂的小姑娘。又把頭埋在他胸口許久。
再次擡起頭來,她又左右看了看,才在王啓的耳邊說道:“地下室裏有個老頭兒!身份不簡單!要是能幫的時候,我們可以幫幫他嗎?”
王啓詫異的看着李玟。雖然他和李玟聚少離多,但是他知道她是一個不愛多管閑事的人。當年救了他應該是她做的最大膽的事。這麽多年,她獨自帶着孩子,更是過得小心謹慎。可是如今,她卻在這樣的危險環境要去幫一個陌生人?
可是她懇切的眸子,讓他根本不能拒絕。
“我會去看看的!”
王啓幽幽的說。隻是他沒注意到方木聽見他那麽說小臉上的緊張瞬間變成一種釋然。
于是接下來的一下午,王啓一手摟着女人一手牽着孩子,在整個莊園裏閑逛起來。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囚禁,更像是悠閑又惬意。
雖然看起來是在閑逛,可是王啓可沒有閑着。他在透過莊園的布置、溫度、濕度、氣候、樹木生長情況等等來判斷莊園的大緻地理位置。
莊園真的很大,四周都是密密的參天大樹,簡直就是與世隔絕一樣。王啓他們逛了半天都沒有逛完整座莊園。這裏比他呆的地方偏冷,而且溫差明顯比z市大,難道他在長白山脈?
更奇怪的事他也沒有遇到一個人。似乎沒有人看守他們一樣。但是王啓相信,這絕對是不可能的。
夜深了,王啓眼看着母子兩個睡的熟了,悄悄起了身,直奔庭院。
白天他看似閑逛,卻也在留意李玟說的地下室。但是他根本沒發現什麽能作爲地下室入口的地方。唯一可疑的是那處假山的東北角。别處的草皮都瘋長着,很茂盛。唯獨那裏看起來像是營養不良。他猜測或許是有人經常踩踏的緣故。
王啓悄悄向那裏進發。
暗處卻有一雙眼睛緊緊的盯着他。眼看着他在山石後面摸索。
忽然正看着的那個人聽到了一點細微的聲響。他忽然轉過身,從黑暗裏走出去,迎面撞上了正要趕過來值班的人。
“曹白?你怎麽在這兒?”那人略微有些緊張,就連聲音都不免高了一些。
“我不能再這兒?”
“不是,我隻是好奇而已。”那人明顯更緊張起來!這裏等級分明,雖然他和曹白是一起進來,一起訓練的,但是他從來都是瀕臨淘汰的那一個,和曹白的優秀根本沒法比。
“好奇?!我反倒是好奇,你爲什麽會晚了三分鍾?”
“我,我有點拉肚子!所以——,拜托别告訴老頭子,看在我們從小一起進來的份上!”那人更有些慌了。
曹白在眼角的餘光裏看見王啓聽見動靜悄悄的走了。
“當然——不會!下次小心,這裏的任務輕重,你該很清楚!可别被老頭子抓住把柄。否則有你的罪受,别怪我沒提醒你。”
“是是是!你說的對!”那人點頭哈腰的,眼看着曹白走得遠了。
“他今天倒是蠻好說話的!”那人兀自慶幸且狐疑着。
——
宋喜軍這邊,他終于定了要親自去國外主持大局。
傍晚他包裹的極爲嚴實,還帶了毛線帽子和墨鏡口罩,配合着一套嘻哈風的潮服。
這樣的衣服就連文青水她們都沒有想到會穿在宋喜軍的身上。要不是現在情況特殊,氣氛壓抑,大家真的會好好調侃一番。可是如今,隻是換成了一聲沉重的“保重”。
臨出門前,在後門院子裏,文青水和宋喜軍更是難舍難離!手拉着手,肩挨着肩。盡管有說不出的不舍,宋喜軍還是從後門直接出去,連一個擁抱都沒給文青水就鬼鬼祟祟上了等候已久的車。
當然隐秘大多是自以爲的。因爲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永遠都是真理。實際情況也是這樣。這邊宋喜軍剛出了大門,那邊老頭子和袁棠就得了消息。
袁棠剛有些慶幸宋喜軍不再國内就接到了老頭子的電話。
“袁棠,機會我給你創造了,就看你能不能把握得住!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什麽手段,總之,要把公司給我穩住,然後最終把宋氏擠垮。你要有信心,沒有宋喜軍的宋氏不堪一擊。”
“是,是!您放心吧!我一定全力以赴,隻要您給我半個月!”
“一言爲定,就半個月!”
終于老頭子挂了電話,
袁棠用手絹趕緊擦了額頭細密的汗珠。接到了最新的指令,在電話這頭,他就點頭哈腰的,倒是老頭子坐在他對面在安穩的喝茶一樣。
說實話,他更怕老頭子那樣子喝茶,一句不說。上一次他犯錯,老頭子就那樣坐着,他卻吓得足足跪了兩個小時。
——
老頭子坐在酒店的豪華套房裏,他對王啓說他要去國外實際上他隻是從大本營走了,卻沒有出去。對他來說,國内才是戰場。國外隻是一個牽制而已。
挂了電話,回頭看着身前的曹白。
“盯着袁棠,再派幾個人得力的人去,他現在已經被宋喜軍吓破了膽了,不幫他一把,我怕他會把我的一切都毀了!”
“是!人員我已經安排好了,都是咱們這邊商務的精英。忠誠度也絕對有保障。”
“嗯!”老頭子難得點了點頭。喝了口茶才問道:“怎麽樣?他昨天老實嗎?”
曹白立刻明白了老頭子問的是誰!恐怕這裏也就隻有他知道王啓的身份。而這裏除了王啓也就沒有人值得老頭子在這樣的時刻親自動問。
“昨天晚上,他去了假山那,看樣子是想去地宮的。而且他也幾乎找到了入口。我按照您的吩咐,并沒有打擾他。但是也沒有讓他進去。”曹白一如既往恭恭敬敬的說。
老頭子坐在那裏沒開口,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老頭子,我不明白,您爲什麽要讓他自由行動。畢竟那裏才是您的大本營。裏邊還有很多——”
曹白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老頭子用眼神制止了。曹白吓得一抖。他确實僭越了,什麽時候輪到他質疑老頭子的決定?
“是我僭越了!您的決定我會堅決貫徹執行!”
曹白立刻表明心迹。最近他确實是有些慌了。以往,他絕不會多說一句話。可是從小一起在死亡面前爬出來的夥伴即便關系不好,可是他們一個個消失還是給了他不小的觸動。加之恩人又那個狀态出現,讓他亂了分寸。可是他不能亂,亂隻會害人害己。老頭子的多疑不是一般的強悍。
“你隻要盯着他就好!”老頭子不緊不慢的吐出來一句話,卻帶着說不盡的威懾。
“是!”
“還有,把所有人都派出去!務必留住宋喜軍半個月。”
曹白盡管想管住自己還是震驚的、懦弱着、不自覺的向前跨了一小步。剛要開口,這才驚覺過來又立刻退回來。
“想說什麽?這次讓你說。”老頭子輕聲問,聲音裏聽不出情緒。
曹白心情忐忑,老頭子問,他不敢不答,可是他要說的話會不會再一次惹得老頭子不高興?他心裏拿不定主意,悄悄擡頭看了一眼老頭子的臉色又馬上低下來。老頭子臉色也不怎麽好,但是似乎也沒有動怒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