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母親是抵擋不了孩子的誘惑的。看着小多多,文青水終于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宋喜軍給月嫂使了一個眼色,悄悄退了出去。剛一走到門口就拿起了振動了半天的手機。
拿着電話,宋喜軍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周身釋放着和魏東一樣,不,是更強的冷氣。就連搖晃着跑過來的搖搖、晃晃都直接在半路轉了方向。
宋喜軍轉身回了卧室,在門口就聽見文青水正在和小多多聊天,雖然小多多并不會說話。所謂的聊天更像是她在自言自語,但小多多不時的呵呵聲也算是一種回應。也或許正是這樣的不能交流的交流才是文青水現在最能放松的方式。
“多多想媽媽了嗎?”
“你這幾天吃的好不好?”
“媽媽真的很抱歉,恐怕以後你都要喝奶粉了!”
聽到這裏宋喜軍心裏就是一顫。在醫院的時候,文青水堅決反對挂點滴,說是回來還要喂奶,怎麽才一天的光景,就說要多多喝奶粉了?
“多多記不記得柳阿姨?就是常常抱你的柳阿姨啊?柳阿姨病了,媽媽很擔心,非常擔心,所以這一天媽媽都沒有奶水。我也不知道這樣的我即使有奶能不能給你喝。你說她會不會很快好起來?”
宋喜軍心裏咯噔一聲。這個情況婦科主任早就說過了,沒想到還是發生了。也是她情緒波動這麽大,怎麽還會有奶水?
看看一臉愧疚的文青水,再看看懵懂無知的孩子,宋喜軍整個人都被一團黑氣籠罩。本就闆着的臉愈發陰沉。他恨不得一下子就把那個老頭子抓住。管他多大年齡,他現在隻想暴打他一頓。他一個人這是要禍害幾代人?
“好寶貝!我們一起給柳阿姨祈禱好不好?對,把兩隻手抱在一起,閉上眼睛!願她快點好起來!”
文青水說得哽咽,宋喜軍也聽得心酸。她還不知道她高燒的事,若是知道,又是怎樣的場景啊?可是他真的做不了什麽嗎?
“哇哇——”小多多忽然大哭起來。文青水頓時慌了,她一隻手又怕傷了他,怎麽也抱不起孩子。
“别急,我在!她是不是餓了?”宋喜軍一下子就出現讓文青水松了一口氣。
“不會的,剛吃完不久,應該是躺着煩了,抱一會兒就好了!”月嫂也立刻出現了,幫着文青水把孩子放在她懷裏。
“你看看,這就好了不是嗎?”
月嫂笑嘻嘻的說。
“青水,我出去一會兒!”宋喜軍盡管不忍心她一個人呆着,還是開了口,
“去吧!我等你!”
“别太累了!我讓清岚過來吧。”
“不用了。我這樣,她還得在公司盯着,别麻煩了!我沒事!”
“有事馬上給我打電話!”宋喜軍溫柔的說,同時還不忘看了一眼月嫂。
“您放心吧!家裏與我,再說老太太和瓊姨也不遠!老太太說了,她一會兒就上來。”月嫂應着。
“嗯!”宋喜軍在文青水額頭印上一吻,急匆匆的走了!也好!老太太來了,有了親人,能讓她更容易平複一些。
文青水一隻手抱着孩子,孩子現在也大了,比小時候淘氣很多。隻是一會兒的功夫,文青水就覺得十分的辛苦。可是好幾天不見孩子,又舍不得放下。
“我把搖車拿過來吧!這樣你也輕松些。”
月嫂現在可是急中生智了。有了月科裏的那檔子事,宋喜軍早就尋摸出一個放在床上的搖車,像是小号的搖椅一樣。也類似于北方的悠車子。隻是是擺在床上的而已。
小多多倒是很喜歡,搖車輕輕晃動,文青水再拿個小鈴不時搖一搖。把小寶貝逗得咯咯直笑。
沒一會兒小多多笑着睡着了,文青水也疲憊的躺在床上。
看見母女倆都安靜下來,月嫂也趕緊走了,她還得準備晚上母女兩個的晚飯呢。這也就是有月嫂的好處,要不然文青水哪有時間可以休息?
文青水躺在那卻怎麽也睡不着,一年多來的一樁樁一件件,像是過電影一樣不停在她腦海裏閃個不停。
最後迷蒙間她仿佛看見柳眉拿着藍眼正向她走過來。她有詫異,也有歡喜。默默接過她遞上來的藍眼。
“你好了嗎?你别走啊?你去哪兒?”
可是不管她問什麽,柳眉就是不吭聲。她一下子向前撲去,想要從後面摟住柳眉,卻什麽也沒有抓住。柳眉就像是一個虛影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而她下邊根本不是地面,而是看不見底的懸崖深淵。
她一下子吓得醒了!才發現自己還在剛才的房間裏,身邊還躺着小多多,而她隻是做了一個夢,現在還一身都是冷汗。
忍不住的害怕恐慌,在威逼利誘最後和宋喜軍反複确認柳眉還躺在醫院裏以後,她也沒有放松多少。之後就再也睡不着了。她在一旁的暗格裏摸出來老爺子給的藍眼。
還在想着那個夢。柳眉拿着藍眼是爲什麽?
把藍眼緊緊攥在手心裏,她心裏有說不出來的預感,似乎很多事情都和它有關,但到底是爲什麽呢?
藍眼?怎麽打開呢?又有什麽聯系呢?她确實很久沒拿出來了。說實話,她并不信那個傳說。在她看來,它頂多是個值錢點的物件罷了。對了還有她手上的翡翠手镯。那個老頭子似乎對它格外感興趣!爲什麽呢?手镯、藍眼。這些都是奶奶的物什。
他那麽感興趣手镯裏的圖案,難道另一隻手镯他見過?或者在他手裏?
文青水整個人都是一震,她忽然覺得她抓住了事情的本質。
——
不知道小多多是怎麽了,睡着睡着忽然哭起來。那小聲啜泣的樣子看起來十分可憐。更何況看着她哭的是她的親媽文青水。
處于一個母親的本能,她下意思就放下手裏的“孔明鎖”一手輕拍着,一邊小聲哄着。
小家夥可是輕易不哭的,但是哭了也是出了奇的難哄。這一次小家夥竟然一下子就不哭了。文青水即詫異又欣慰,之後才發現她原來把孔明鎖放在了小多多的肚皮上,此刻小家夥正兩隻手摩挲着孔明鎖,一臉的滿足呢。
難道是因爲這個?不會吧?她生的孩子會是個天生的财迷?
“小家夥,這個玩具,可不能給你,貴着呢!”
文青水說着把孔明鎖拿走了,換了一個柔軟的橡皮球。
可是眼看着小多多的小臉從歡喜轉爲了不安,繼而是煩躁,然後就哇哇大哭起來。簡直是一秒鍾變換四級。之後任憑她再給什麽,她就是不依不饒的。即使文青水給她她一向很喜歡的木質小馬,她也不喜歡的丢在一邊。
實在沒辦法,文青水最後又把“孔明鎖”放在她手裏,她竟然立刻破涕爲笑了。
“真是拿你沒辦法,但是隻準拿一會兒哦!”文青水無奈的說。
小家夥卻不理她,兀自用小指頭扒拉着“孔明鎖”玩的歡快。根本不管這個東西到底是幹什麽的,怎麽用。
——
也許是太累了,也許是自我催眠,陳鋒終于醒了。
睜開眼睛像是記憶都從自己的腦海裏消失了,他僵直的瞪着天花闆,有半分鍾都一動沒動,也沒有眨眼。
随後思緒像是潮水一樣,一下子湧進了他的大腦。最後的場景是重症監護室,柳眉一身都是各種管子,厚厚的紗布。然後她的臉和膚色一點一點的發紅起來,體溫也越來越高。
他終于想起來了,柳眉在術後爆發了并發症。
“柳眉!柳眉!”
陳鋒踉跄着下了床,跌跌撞撞的向門口跑去,差點栽倒。他沒倒,卻在病房門口把過來給他打點滴的小護士撞倒了!
他卻像是瘋了一樣,根本不管人家是不是還坐在地上,直接抓着人家的肩膀大聲的問:“我睡了多久?多久?”
“兩天了!”
“兩天?柳眉?柳眉怎麽樣了?”
“我,我不知道!”小護士又疼又怕。
陳鋒卻不再管她了,站起來就機械的向走廊跑去。任憑小護士在後面“哎——哎——”的喊起來也沒有理會。
“柳眉、柳眉!雲溪!”一個人的名字和身影一下子在他腦海裏閃現。他像是救命稻草一樣狠狠抓住。
“雲溪,雲溪!雲溪比我高明很多,一定能夠救你!”
剛剛醒的陳鋒就連走路腿都在打顫,雙眼無神的直勾勾的看着前方,嘴裏不停的念叨着雲溪。他這樣子引來無數人的側目。醫院的那些年輕醫生、小護士們從來見到的都是彬彬有禮、斯文的他,何嘗見過這樣的。一個個都停下手裏的工作看着他。
陳鋒一路奔到了重症監護室,看到宋喜軍和魏東還有一大群人站在重症監護室外的大玻璃前。他一下子欣喜的跑上前去。
“喜軍、雲溪!雲溪!”陳鋒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心裏又急于讓柳眉擺脫危機,急的連話也說不完全了。
“你來晚了!她已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