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脖子還疼着,而且僵硬,大腦也還昏沉着。而且除了脖子她的手臂和大腿都疼的要命。
疼痛讓她清醒了一些,睜開眼睛,周圍都是火。虛幻而不真實。也許她還在做夢!要不然火怎麽沒燒到她呢?
其實她哪裏知道,不是火小,也不是火躲着她,而是因爲不知道誰撞倒了一個大花瓶。大花瓶原本插滿鮮花。現在花瓶裏的水灑了她一身,又淌在她周圍的地上。而那些鮮花原本就撲在她身上。幸虧這一大瓶水,也幸虧那些花,要不然恐怕她已經變成碳了。
宋喜軍沖上四樓。視線一片模糊,眼裏都是煙,别說青水了,連路都根本看不見!
濃煙嗆的他劇烈咳嗽着,有點昏沉。他急忙用衣袖捂住口鼻。剛要沖進去就與好幾個人撞在一起。其中就有魏東。
“下去,樓上沒人了!”魏東拼着多吸幾口煙喊道。說完就連連咳嗽。
這時離得近,兩個人也看清了彼此。宋喜軍使勁瞪着他,像是說要是他敢騙他,他就會活吞了他一樣。
“真的,樓上沒有,我查過了!”又說了幾句,魏東更有些眩暈。搖晃了幾下。他剛在濃煙中和好幾個人打鬥了一場,又挨個屋子找人,早就是強弩之末了。
宋喜軍一把扶住他就往下走。在樓梯上,他看見了那個搖晃着站起來的眩暈的黑黢黢的女人。他一眼就認出那是文青水。
可是她的狀态明顯不對,像是傻了一樣,對周圍的危險一無所覺還在四處張望。
他還沒來得及欣喜就看到死神已經站在她旁邊了。
她身旁的布幔像是一瞬間就被騰起了火苗淹沒了。上半部危險的斷了一半。挂在那向着文青水所在的位置危險的搖晃着。
眼看就要斷了。一旦斷了必然會帶着火掉在她身上的。
可是她還一無所覺。茫然的四處看着。
“躲開——,青水——”
宋喜軍拼命喊,可是聲音太過沙啞,想大喊卻沒發出聲音就一陣咳嗽。
他急的在樓梯上就一陣搖晃。被左右架住。
可是他們這幾個人早就是靠着精神互相攙扶。哪還有力氣承受某一個人搖擺的力量。幾個人一起滾下了樓梯。
宋喜軍簡直就是絕望。這個滾樓梯像是慢動作一樣,他腦子裏都是文青水被大火罩住的可怕景象。
他拼命的努力堅持着争取多看向文青水一秒。毫無防護,冒着被幾個人壓在身底的危險,堅強的向着文青水所在的方位看去。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水柱,沖天而來,帶着強勁的氣勢。把那布幔沖得飛開去。
砰的一聲,最後一秒他直直的摔倒在地,成了所有人的墊背。
摔得他七葷八素,胸腔裏的空氣似乎都被壓光了。他龇牙咧嘴的拼命想要擺脫壓着他的人,還沒等他鑽出人堆。上邊的人被一個一個拽走了,然後他也被拽起來。
“那兒——”他指着文青水的方向,拼命發出一個音節。
這時他看見了,另一個消防員一把把文青水扛起來就往樓梯走。扛着他的消防員也緊随其後。
他咬着嘴唇堅持着。終于看見文青水被戴上了氧氣罩,看見她呼出的氣體在氧氣罩裏充滿了,模糊了她的臉。
小護士走過來,想給他戴氧氣罩,但是她的身形擋住了他的視線。
他盡管力氣不大也扒拉着,想讓她讓一讓。
小護士看了看他,順着他的目光看了看那個黑黢黢的女人。
“放心吧!她隻是輕微一氧化碳中毒,沒事的!反而是你的情況更嚴重。”說着小護士還善解人意的讓開了阻礙他的視線。這才開始給他處理。
終于知道她沒事,懸着的心終于放下了,他也再也支持不住,昏了過去。
的确,文青水并不嚴重。因爲她一開始就被打了,然後一直趴在地闆上。煙往上走,她又昏迷沒有亂動,又沒有大口呼吸。所以濃煙的危害并不大,她隻是輕微的一氧化碳中毒而已。
其他的幾處傷,也不嚴重。她的手臂和大腿是被花瓶砸的,身上有幾處是大的火星蹦在身上,但是被身上的水熄滅的不徹底造成的一點燒傷,所以都不重。要說最重的還是後頸的敲擊。
可以說文青水真是幸運,她都沒有那些盲目逃竄的顧客嚴重。
但是宋喜軍不同,他毫無防護沖進火海,還是在火勢蔓延了一段時間之後。然後他在三樓、四樓亂跑,還不停的喊。吸進了大量的一氧化碳。要不是他有信念支撐,恐怕早就倒了。
文青水是第二天在清晨的陽光中醒的。在她還沒徹底醒的時候,她就聞到了醫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最近這大半年實在是和醫院打了太多交道了。這味道已經熟悉到近乎可怕的地步。
記憶一下子回籠了。她想起了大火中精心布置的花市和賣場,想起了痛徹心扉的砍在她脖頸的手刀,想起了混沌中他的呼喚。
她一下子清醒過來。驚恐的猛地坐起來。然後才看到他就躺在她旁邊的病床上。
“喜軍?”
一下子占據她心房的也不知是看見他的安定還是害怕他有事的恐慌!她下意識的喊了他一聲。
“你醒了?”陳鋒溫潤的聲音傳來。
文青水這才注意到屋子裏除了她倆還有别人。
“他,怎麽樣?有事嗎?”文青水的心揪揪着,像是被什麽人緊緊攥着一樣。她想起來了,他不顧一切沖進火海來找她?在他倒下去的那一瞬,她确定她看見他了。
“别急,他沒事!隻是比你嚴重一些,不過會沒事的,讓他再休息一下。他最近也是太累了!所以沒醒!”
文青水長出一口氣,才覺得渾身無力。她又頹然的倒下去。
“别人呢?”她小聲問,怕吵醒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