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交貢品
————————————————————
教堂
已經不再安穩。
羅文皓越來越清楚這些。
因爲金陵的四十九祭即将結束。
那個結局終于是要
發生了。
故而在教堂裏面守衛的羅文皓,對此事越發憂愁起來。
李教官走過來詢問羅文皓到底是怎麽了?
因爲最近的樣子,他越發的不清楚接下來到底該如何決定。
所以,在這個時候,他做出了一個非常大的決定。
那就是将陳刃心——
交給他的一份資料遞給了李教官:
九四六年八月,在南京舉行的對日本戰犯的審判大會上,我老姨幾乎找到了她。她坐在證人席上,指認日軍高層軍官的一次有預謀的大規模的強『奸』。
我姨媽是從她的嗓音裏辨認出她的。姨媽擠在法庭外面的人群裏,從懸在電線杆上的高音喇叭裏聽見了她的證詞,盡管她用的是另一個名字。
從法庭外進入審判廳,花費了我姨媽一個小時。五十六年前,八月的南京萬人空巷,市民們甯可中暑也要親自來目睹耳聞糟踐了他們八年的日本人的下場。審判大廳内外都擠得無縫『插』足,我年輕的姨媽感覺牆壁都被擠化了,每一次推搡,它都變一次形。日本人屠城後南京的剩餘人口此刻似乎都集聚在法庭内外,在半裏路外聽聽高音喇叭傳達的發言也解恨。
我的書娟姨媽遠遠看見了她的背影。還是很好的一個背影,沒給糟蹋得不成形狀。書娟姨媽從外圍的人群撕出一條縫來到她身後,被上萬人的汗氣蒸得濕淋淋的。姨媽伸出手,拍了拍南京三十年代最着名的流水肩。轉過來的臉卻不是我姨媽記憶裏的。這是一張似是而非的臉;我姨媽後來猜想,那天生麗質的臉蛋也許是被毀了容又讓手藝差勁的整容醫生修複過的。
“趙玉墨!”屆時隻有二十歲的孟書娟小聲驚呼。叫趙玉墨的女人瞪着兩隻裝糊塗的眼睛。
“我是孟書娟啊!”我姨媽說。
她搖搖頭,用典型的趙玉墨嗓音說:“你認錯人了。”三十年代南京的浪子們都認識趙玉墨,都愛聽她有點跑調的歌聲。
我的書娟姨媽不屈不撓,擠到她側面,告訴她,孟書娟就是被趙玉墨和她的姐妹們救下來的女學生之一啊!
不管孟書娟怎樣堅持,趙玉墨就是堅決不認識她。她還用趙玉墨的眼神斜她一眼,把趙玉墨冷豔的、從毀容中幸存的下巴一挑,再用趙玉墨帶蘇州口音的南京話說:“趙玉墨是哪一個?”
說完這句,她便從座位上站起,側身從前一排人的腰背和後一排人的膝蓋之間擠過去。美麗的下巴頻頻地仰伏,沒人能在這下巴所緻的美麗歉意面前抱怨她帶來的不便。
書娟姨媽當然無法跟着趙玉墨,也在後背和膝蓋間開山辟路;沒人會繼續爲她行方便。她隻能是怎麽進來的怎麽出去。等書娟姨媽從法庭内外的聽審者中全身而退,趙玉墨已經沒了。
在我二十九歲那年,我姨媽孟書娟完成了她對十三個秦淮河女人下落的調查。
“這是什麽?”
事實上當李教官問這句話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這是什麽?
“眼前的一切在未來被寫成了一本書。”
羅文皓最終選擇高速李教官:“這裏所有的故事都記載在這本書裏面,書裏面的你本應該死了,但好在我們的到來将這些給改變了。”
然而說這話的時候,李教官已經陷入了半遊離的裝備。
因爲上面所寫的結局,讓他痛心十分的痛心。
尤其是關于玉墨的内容——
“她被毀了容。”
“但卻也堅強的活了下來。”
羅文皓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接下來我們的任務很重,該如何改變這個結局,這個擔子原本隻是在我身上,現在你活着,也就落在了咱們的身上!”
那一晚,李教官沒有睡。
等到天亮的時候,他最終在酒精的作用下昏了過去。
顯然這件事情對于他來說有多緻命的打擊,尤其是當他看到玉墨關心的眼神過來問道:“怎麽了?李大哥?”
他哭了。
抱着自己的槍在那裏哭了半宿,哭到沒了眼淚方才爲止。
直至第二天中午,這個男人再度醒來的時候。
他再度是那個所有人可以依靠的李教官。
再度是那個會拿着身體扛在最前面的男人。
“接下來該怎麽整?”
李教官找到了羅文皓,羅文皓點頭,對這個男人的敬重之意變得格外濃重。
“結局你已經看到了,但想要改變結局并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羅文皓說道:“我老闆告訴我,時空那邊已經盯上了咱們,所以咱們稍微有什麽動作,時空那邊就會落下來許多懲罰來阻止咱們的計劃成功。”
時空是什麽?
又會懲罰些什麽?
李教官不在意。
他在乎的是,隻要關系到這個教堂安危的事情,他就必須要想辦法解決掉。
所以
地道計劃依舊繼續。
在羅文皓意識到危險逐漸靠近的時候,他和李教官便開始沒日沒夜的在金陵城的地底下挖地道。隻要能夠通到下水道,哪怕是秦淮河,他們就有辦法從這裏躲避過日本人。
然而這地道最終被那道大鐵門給擋住了
那鐵門的存在好似索命一般。
羅文皓和李教官不得不冒險朝着實驗室尋找大量的硫酸過來使用。
然而在他們離開的期間,時空加快了時間的流速,使得一切都變得那麽不堪一擊。
等到他們再度回來的時候——
金陵十三钗的劇情已經發生了。
所有的一切就在明天定一個輸赢。
那些秦淮河的風塵女子們選擇換上了那些女學生的衣服,願意成爲他們的替身,去替他們走向死亡和滅亡的道路。
包括陳喬治,他也成了一個姑娘家。
願意用死去扞衛孟淑娟這些孩子的安全。
李教官看着手中拿來的那些硫酸
這些量還不足以去應對底下的那個鐵栅欄,難道一切就沒有辦法了嗎?
李教官走到了假神父約翰米勒身邊,告訴他:“明天!帶着孩子們走得越遠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