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死之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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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價值?
一個人活着到底有什麽價值?
一個軍人活着的價值又是什麽?
便如同現在的李教官一般。
他本該在那場自曝中身亡,然而上的玩笑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不像那幾個被炸得粉碎的日軍一般倒黴,竟然躲過了緻命的爆炸波及。
落到廢墟當知—
當他再度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日軍醫院當鄭全身除了傷痛,還有繩索束縛着自己無法行動。
沒死對于此刻的他來是極其幸運,卻又不幸閱事情。
他曉得一個活着的軍官被日軍抓到之後會有怎樣的局面面臨在他的身上。尤其是目前金陵城内的情況——
雖然李教官和羅文皓一直固守在教堂附近,保護者教堂裏面那些孩子和女饒安危。但實際上,金陵城的其他地方的動靜,他早就已經有所感覺。
“應該不止我們兩個人!”
李教官自己都不曉得從哪裏升起的肯定:“肯定還有别的人。”
會是什麽人呢?
會是什麽人跟他們一樣在反擊這些占據了金陵,屠殺平民的惡魔呢?
但他們身上肯定有着同樣的屬性——那就是中國人。
......
在這場餘波不知道何時才能平息的屠殺當中,該何去何從呢?
李教官不想淪爲日軍的囚犯,他試圖掙紮,然而眼下,他沒有太多能夠去掙紮的能力。
尤其是他的臉部隻剩下眼睛能夠漏在外面,應該是炮彈的爆炸傷己的地方遠不隻是身子。
他微微側頭,瞧見了隔壁病房躺着同樣跟自己一樣受傷嚴重的傷患。
是日本人嗎?
他沉默着。
想來不會有幾個中國人跟自己一樣運氣好被抓到這裏,然後接受治療的。
自己多半也因爲本身官職,所以才有了這番繼續存在下去的價值。
就在他閉上眼睛,不曉得接下來該如何應對的時候。
“滴答滴答的聲音傳來?”是中國人嗎?
他眼中本能出現了這些字樣。
是摩斯電碼?
他驚奇的看着旁邊的那個傷患,聲音就是從他的兩個手指之間傳來的。他再度問了一遍,依舊是那句:“是中國人嗎?”
李教官選擇用摩斯電碼回應道:“是!”
那邊的傷患便連續三遍的重複:“告訴遊擊隊,取消行動!”
他好似瘋了一般的重複着這條信息。
難道不怕被發現嗎?
不,這個訊息實際上并沒有多大的價值,尤其是對于日軍來。
遊擊隊?
倘若真的有遊擊隊的話,日軍是很樂意看着遊擊隊過來營救這個人,然後一舉将遊擊隊剿滅的。
然而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兩個人用摩斯電碼通了氣之後,相互了解了對方的身份。
不過上沒有給他們太多交流的時間——
李教官就被帶走的。
顯然他的價值不如這個電報處的部長價值大,迎接他的将會是嚴厲的審訊,像是對待遊擊隊員一樣。
不過在被帶走之前,李教官還是本能将羅文皓的存在傳遞出去:
有這麽一個人,他知道自己對友被抓之後,他肯定會過來。
到那個時候,請相信他的存在。
......
李教官被帶到了守備森樣的牢房,這或許就是他生命最後的終點。
牢房中關押的人不少,自然都是對日本人有價值的存在。
慘叫聲不斷傳來。
撕心裂肺的痛苦中在慘叫聲中蔓延着。
李教官甚至都沒有來及被帶到牢房裏面,便給帶到了刑房。
在看到這些刑罰的時候——
李教官忽然想到了一個女人——
那是在——
1935年5月,紅四軍優秀的女戰士黃富群因叛徒出賣,在清流不幸被捕。不久,被解押回連城。敵人妄圖把地下黨、縣蘇幹部、遊擊隊一網打盡,采取了軟硬兼施的手段。從那以後,黃富群幾乎每都遭受敵饒酷刑。抽鞭子,辣椒水,用鐵鍬燙皮肉……黃富群經常被折磨得死去活來,但始終不吐露片言隻語。60多過去了,敵人仍毫無所獲。同年7月26日上午,黃富群跟丈夫沈邦翰一起走上了刑場。在連城縣西門夫子廟闆的一堵牆下,一個匪首親手用大刀殺害了沈邦翰後,又轉到被反綁着雙手的黃富群面前,大聲地吼道:“女共匪,你到底招不招?——不招,今日就要掏心剖肚了!”黃富群看着丈夫的屍體,不禁悲痛欲絕,她睜開眼睛怒目而視,竭盡全力大聲高呼:“紅軍萬歲!”一個隊的劊子手,随即持着屠刀走上前去,撕開黃富群的上衣,殷紅的鮮血不斷地噴灑出來。黃富群仍強忍着劇烈的痛苦大呼口号,直至劊子手割下她的心髒時才成了絕響。
......
那是一個巾帼英雄。
李教官一直記得這個女人。
他有時候甚至都在想,倘若駐守南京城的部隊是紅軍,金陵城會不會有不一樣的解決。
他心中沒有背叛。
有的隻是對這個時局的看透罷了。
腐敗讓國軍成爲了最大的犧牲品。
無論是戰場,還是政治上。
他們都失敗了。
眼前的金陵城就是這樣的失敗的結局。
審訊從他被拴上之後,就開始。
他一次次在痛苦中昏迷過去。
又一次次醒過來。
這不是一般人能夠接受的痛苦。
但他最終也隻是一個人而已。
施刑的日本人累了,他們暫時離開。
李教官從繩索中扭出來。
此刻他已經再沒有力氣站起來,他執意想要站起的結果就是——
他不想再承受這樣的痛苦。
他的手夠到羚燈,一拳揮去,将電燈打碎,摔碎了。
玻璃片。
那就是利器。
殺死自己,已經足夠了。
他躺在那裏,靜靜地那裏。
進行着他死前最後的回憶。
他緩緩的舉起玻璃片,找到了他大動脈的位置。
他慢慢閉上眼睛——
腦海中竟是他和玉墨最後見面的場景。
那空曠的教堂裏面,隻有他們兩個人在那裏翩翩起舞。
他們微笑着看着對方。
仿佛在相互許諾:倘若這場戰争結束了——
我們找一個新的地方,開始一段新的生活該有多好。
是啊!
該有多好!
玻璃片慢慢滲透了他的皮膚,朝着大動脈前進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