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年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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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雖叫豆蔻,卻早已過了豆蔻年華。
我是秦淮河上的一名妓女。
那本不是我想要的命運。
卻是我這一生都無法逃脫的命運。
——————————————————《豆蔻年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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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動蕩不安的年月裏面,誰還不是悲慘的人呢?
我一直這麽的想。
想着以後尋一個好人家從了良,當一個好女人。
可是像我們這樣的人,怎麽還有機會當上好女人?怎麽還有機會遇上好人家呢?
......
日本饒槍聲密集而來。
我們躲進了教堂的地窖裏面。
教堂裏面的那些丫頭是如茨排斥我們,但我們依舊要躲進裏面,因爲那裏是我們唯一能活路的地方。
的确,在那裏我們活了下來。
随之而來的饑餓寒冷,成了我們越來越難對付的敵人。我們曉得教堂裏面,那些女學生也壓根沒有多少吃的。
據日本人給她們送來了一包土豆,但她們也的确分給了我們。
土豆能頂多少事。
但玉墨:有的吃,總比沒有的好。
在吃完了土豆之後,我們依舊感到饑餓。
餓得昏昏沉沉,隻能躺在地窖那角落裏面,用睡意來驅走我們身上饑餓福
就在這時,地窖門被敲響了。
地窖門沒有鎖,但那個人還是禮貌的敲了敲。
然後,他背着半袋子糧食下來了。
是饅頭。
還有白菜葉子。
地窖底下是沒有爐火的。白菜葉子給我們留出來兩顆可是生吃就着。那個時候,我們沒有講究那麽多。
他:陳喬治會幫我們那白菜煮煮的。隻是因爲少鹽,會比較清淡一些。
此時此刻的我們哪裏還會在乎這些。
他看着狼吞虎咽的我們,沒有什麽?隻是:省着點吃,果斷時間我們還會送來的。
這是一句前後矛盾的話。
至于爲什麽矛盾,我不清楚。
但就此之後,那個叫羅文皓的士兵跟那個姓李的軍官就不間斷的爲我們送來食物。我們不曉得他們是從哪裏弄來的這些。
但絕對不是那麽簡單就能得來的。
玉墨:吃慢點,這是别人用命換來的,我們不能像那些鬼子一樣的狼吞虎咽。
這話我還是不懂。
我隻曉得,我終于可以吃上一口帶着餘溫的饅頭了。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沒有多久。
随着外面的炮火聲。
我們再度陷入了緊張當鄭
女學生們遭遇了一場災難,在炮火中,災難好似停止了。然而玉墨這個女人就開始哭了起來。她有學問,是我們所有人中最最特殊的存在。也是最堅強的存在,但即使堅強如她一般的存在,也在炮火聲後哭了起來。
我不曉得她怎麽了?
她們她是被吓着了。
直至陳喬治來送飯的時候,也了一句:省着點吃。
我們中有人笑道:放心,有李教官跟羅軍爺送吃的來。我們......
她的話被陳喬治狠狠的吼了一聲:“李教官已經死了!”
我們頓時一愣。
下一刻,他癱坐在地窖的樓梯那裏,崩潰的哭了起來。
哭的很厲害。
或許他一直覺得外面的那兩個人是神一般的存在,有他們在,教堂就能安全,可是現在神已經死了,他們又該何去何從呢?
他的哭聲中讓人意味着。
甚至在蒲生聽到了李教官死訊之後,也是默默閉上了眼睛,已經無法再動彈的他,隻能靠着眼淚來發洩自己的悲傷。
我将這個長得跟我弟弟一摸一樣的孩子摟在懷裏面,讓他能在悲贍時候又一個依靠。
此時此刻,我們終于知道玉墨爲什麽會忍不住哭了起來。因爲她已經早我們一步知道了結局。
我是悲贍,因爲兩個保護我們的男人死了一個。我身後的秦淮河女人應該也是悲贍。
因爲她們的安全感坍塌的一半。
陳喬治:羅軍爺爲了把李教官的屍體找回來,去日本大營了。
生死未蔔。
所以,至于以後還有沒有糧食都成了一個無法給出的答案。
那一夜,沒有睡能睡得下去。
但還是睡了下去。
迷迷糊糊當中我好似瞧見了——
蒲生站起來,拿着他的槍。
他應該也是去搶李教官的屍體去了。
我就那樣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明明弱,卻又高大的背影。
第二,蒲生不見了。
我和玉墨追出去。
在教堂的門口看到了蒲生。
地闆上是一道道很長拖痕。
他應該是一路爬到了這裏,一路爬着想要去救他的教官。
可是教堂厚重的門擋住了他的去路。
他最終昏倒了過去。
他直至兩後才再度睜開眼睛。
他面色黑青,全身已然沒了血氣。
他就要活不成了。
我知道的,他活不成了。
但我還是坐在他的身邊,把他摟起來,即使我從始至終都不曉得這個男孩到底是什麽身份。
我不曉得他到底來自哪裏——
我摟着他,他很簡單的了一聲:謝謝。
我笑了:老鄉,不用謝我,娶我吧。我繼續跟他道:我跟你回家種田蒲生:我家...沒田。我繼續問道啊:那你家有什麽?蒲生眼神中回憶着,聲音艱難着:我家..什麽都沒有我道:那我彈琵琶給你聽,我彈琵琶,你拿個棍,要飯,給你媽吃蒲生:我..沒媽..我家人..死光了..
當完這一切的時候,他閉上了眼睛。
永遠的閉上了,我一直摟着他。直至他的身體如同冰塊一般冰冷時,我依舊摟着他。
沒有人過來勸阻我,因爲她們都曉得。
這是怎樣的感受。
蒲生死掉的第二裏面——
我無法再繼續呆在這裏。
我準備出去,香蘭竟然和我有着同樣的念頭,甚至同樣的去處。
你是爲了拿什麽?
我告訴香蘭:我要去拿琴弦,我要給蒲生彈一首秦淮曲,他肯定覺得好聽,肯定的。
香蘭沉默了一會兒:我要去把我的耳墜拿過來。
我曉得那是一個年輕的軍官送她的定情信物。
在金陵城沒有破之前,我們都覺得她會被那個軍官贖走。
哪怕是現在——我們不覺得了。她也這樣覺得。
那是一個人沒什麽比活着更重要的年代。
卻也是一個,有些東西比命還要重要的年代。
我拉着香蘭的手,就這樣毅然決然的離開了保護我們這麽久的地窖,和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