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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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的堅守到底是爲了什麽?
羅文皓找不出理由,就如同他不曉得自己和李教官爲什麽要一直背着這個孩子一樣。他們明知道這個孩子已經活不成了,可是他們依舊這樣一個替一個的換着背着這個孩子前進。
他們走過了秦淮河,走過了一條條的殘街,走過了一條條的破巷子,走過了一具具的屍體,最終所能換來的依舊是無處安身。
這一切都讓人驚不起一點希望的感覺。
他們隻是默默的走着,不知方向的走着。羅文皓下意識的在尋找那個叫拉貝的人,他會給這場戰争提供一個盡可能安全的庇護所。給殘存的人們争取到最後的一絲希望。
日本饒炮火聲開始逐漸變,但取而代之的是慘叫聲變得越來越多。他們幾乎放棄了用子彈來解決眼前的獵物,刺刀不斷穿進饒身體裏面,無論老人,男人,女人,孩,甚至是在襁褓之中的嬰兒。
他們已經成爲了惡魔。
羅文皓和李教官都無法阻止的惡魔。
他們隻能盡可能的開槍,用他們的子彈近可能的拯救一個接着一個人,給他們提供最後一次逃跑的機會。即使這樣的機會很快就會被另外一對日軍給堵住,但總歸比沒有要好得多的......
他們兩人一路尋到了一個教堂的附近時,再度停下腳步。
“這附近隻剩下這一個教堂了。”
羅文皓看着教堂的大門道:“日本鬼子多半很快就會搜查這裏的,不安全。”
他的建議是躲在附近的樓房裏面,等到日軍搜查結束之後,再進入到教堂裏面避難。但是李教官的腳步停住了,他終于承認:“這孩子怕是扛不住了......”
他沉默了許久之後,再度開口道:“我想讓他死之前能睡得安穩一些。”
就爲了這樣一個,有的,沒的的事情,他們第一次踏足到了一個鬼子沒有搜索過的區域當中,這是極度危險的,甚至于在他們進去的下一刻,就會和日本鬼子交戰。到那個時候......
不管了,管他那個時候會是什麽樣子。
羅文皓背負着那孩子,直接爬過了那近五米的教堂大院的高牆,李教官緊随其後。
李教官很佩服羅文皓的身手,倘若再早個幾百年,他的身手足夠讓他成爲一個征戰沙場的将軍,可是此刻這裏是熱武器的時代,功夫和身手已經沒落,形成不了這場戰争的決定性因素。即便如此,羅文皓這一路,搞出來的動靜,依靠着手中身手殺死的鬼子數量不比他那把狙擊槍要少到哪裏去。
近距離的交戰和争鬥,他手中刺刀占據了上風,尤其是以飛刀形式發出去的刺刀幾乎是百發百中命中列人。倘若有機會,李教官心裏面是特别願意跟這一位武林人士好好學習一下那飛刀的本事的。
兩人翻過了教堂的高牆,進入到大院之後,眼前的教堂有着非常大的院落。院落的西邊是一處墳墓,葬着幾個被炮彈轟炸的無處安放的墳墓。
院子大門與教堂大門之間連接的道路上,偏不了幾步遠的地方有一顆炸彈,應該是空軍投擲下來,卻并沒有爆炸。
此刻落在這裏,就跟一個定時炸彈一樣,指不定一個火星,就能引爆這顆炸彈,然後将這個教堂夷爲平地。當看到這個炸彈的時候,羅文皓決定要在這裏呆幾個時,因爲他決定在弄不過日本饒時候,就引爆這顆炸彈,大不了就同歸于盡。
三個人就這樣心翼翼的鑽進了教堂裏面,隻是教堂裏面意外出現的身影,讓他的腳步停在了外面。
那是十幾個孩子。
女孩子。
她們應該是教堂裏面的學生,戰亂初期,或許就躲在了這裏,或許她們試圖逃過,隻是無功而返罷了。
羅文皓看着那些學生,又猶豫了:“看來咱們得走了!”
羅文皓不怕死,他可以和日軍同歸于盡,但要連帶着這些孩子,他實在是做不來。甚至連李教官都有點猶豫的。就在兩人轉過身,打算去尋個别的地方的時候,一個孩子拿着一杯水到了羅文皓跟前,那意思很明顯的。
羅文皓還沒有開口謝謝。
那女學生先一步開口:“謝謝!”
謝我什麽?
羅文皓有些詫異,這個時候另一個女學生指着羅文皓開口,甚是驚訝:“是你!就是他救得我們。”
這個時候,随着他們的驚訝聲,一個高大身影出現在羅文皓和李教官的跟前。
看到那個身影的時候,羅文皓想起了什麽。
羅文皓道:“在面粉廠的時候?”兩個女學生點點頭。
羅文皓也輕輕的點點頭,但他們依舊不能呆在這裏。
不過在走之前,李教官向幾個女孩子懇求道:“能不能給這個孩子找個暖和一點的地方,他快不行了,就讓他死之前能睡得安穩一些。”
羅文皓聽罷,也無奈和懇求的看着這些女學生。她們能懂什麽?倒是那個高大的身影,穿着神父的衣服,但羅文皓一眼就能看出這家夥可不是什麽神父。
他想開口,應該也沒有什麽可以話的權力。
那個女學生也沒有些什麽?她又端來一杯水,遞給李教官。
就這樣,三個人暫時在教堂的大廳停下了腳步,喝着那冰冷的水,不出接下來該如何。李教官和羅文皓都曉得他們得趕快離開這裏,他們不能在這裏久留。
從某些方面,他們就像是災星一樣,随時可能帶給這些孩子可怕的災難。
但真正的災星并不是他們,而是外面随時可能進來的日本鬼子。
就在兩人歇息的時候,那個假神父到了兩人跟前,他遞過來兩杯伏特加,三個男人坐在那裏相互沉默着。
直至那個假神父開口道:“願主保佑。”
他用得是英語,羅文皓能聽得懂英文。
他冷笑一聲:“連自家的神仙都保佑不了,還想着靠那些外國神仙?”
假神父詫異的看着羅文皓,事實上,李教官也能聽懂,隻是沒有回應他。
而是在靜靜地聽着外面的動靜,随時作出防禦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