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河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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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掾的出現在西門豹的預料當中。
西門豹言道:“從你用衙役的死換了我手下親兵長性命時,我就知道你已經迫不及待要對我動手!”
“可你明知道這裏是陷阱依舊來了?”廷掾不斷的抽動着脖子:“豈不是故意來送死?”
“隻有這樣,方才能找到真相,揭露你的真正面目,将你的黨羽一網打盡!”
西門豹看着四周的那些身手不錯的殺手:“沒想到你小小一個廷掾竟然在這麽些年裏面利用收刮來的民脂民膏收買了這麽多高手!你是想把邺地據爲己有嗎?”
“如你所言!我的目的就是這些!但不止這些!”
廷掾言道:“你本可以跟我一起,我不介意分你一杯羹!可惜你這麽不老實,你上任就殺了我四個心腹,你說這仇該怎麽算?”
“算賬之前,最好先把帳捋清楚!”
那漳河邊,陸安康扯掉手中面具,将其扔到了河底,任由他沉入漳河,如同河伯的身份至此消失一般。
他走過來時,廷掾并沒有好奇,相反很高興:“就知道剛才那個河伯是你,你果然和這西門豹是一夥的!”
“明知道我們是一夥的,還敢讓我住在你家裏面!”
陸安康言道:“不曉得是你不願意,還是他願意呢!”
她?
是誰?
西門豹等人不清楚,因爲他們是旁觀者之外的旁觀者,甚至于到了那個層次,隻有懂得陰陽兩界道道的人方才知曉。
這一點,身爲當局之一的廷掾的表情變化已經說明了一切。
陸安康繼續說道:“利用特質的香粉遮擋你身上狐臭隻是一個幌子!實際上,你是用來遮擋你身上腐肉味道!”
“腐肉?”
西門豹疑惑道:“他身上怎麽會有腐肉?”
“因爲他的身子右半邊是死的!”
陸安康指着廷掾的右臉肯定的說道:“證據就在他右邊臉那裏!”
在西門豹示意下,一名親兵手持長劍當即朝着廷掾右臉刺了過去。那廷掾身形閃動,長劍三次攻勢皆被化解。更加讓人想不到的時候,當那親兵手中第四劍僥幸刺中那廷掾面門時,那劍尖竟然被廷掾直接用嘴給咬住。那牙齒就像是鋼鐵一般,‘咯嘣’一聲,劍尖瞬間折斷,廷掾揮手一掌打在那親兵胸前,那親兵險些昏死過去,幸而被同伴救下。
“不用你們動手!”
廷掾伸手一扯,半張右臉的臉皮直接被扯掉,露出了一張腐爛的完全不屬于廷掾的右半臉:“你要看得是不是這些?”
“你到底是什麽妖孽?”西門豹驚聲道。
廷掾獰笑道:“我好歹有一半是人,你怎麽能矢口認定我是妖孽呢?”
“他的确有一半是人,而且必須是人!”
陸安康繼續解釋道:“因爲隻有用活人血肉之軀,并且需要用媾和的方式不斷吸食陰性元氣方才能維持他另一半死人的軀體。我說得沒錯吧!巫祝大人!”
“巫祝?”西門豹問道:“巫祝不是已經死了嗎?”
“死了的那個隻是傀儡,真正巫祝一直都活在廷掾這半截身子上面!”陸安康解釋道:“這是一種強大的邪術,就算是在後世也幾乎沒有誰能夠如此完美的将活人和死人的軀體嫁接的如此契合!若非我常年和屍體打交道,恐怕再給了一百年都未必能看出來!”
廷掾冷笑道:“用你之前誇獎我的話來形容你就是——你也很聰明!如果我猜得沒錯,你并沒有和我的那些妾侍發生關系,隻是靠近他們,想從她們身上找到突破口,來解開我的秘密對嗎?”
“不然,你以爲呢?”
陸安康道:“若非是發現你在她們體内留下邪液,我根本就無法确定你竟然是半人半屍!”
“然後呢?”廷掾故意給陸安康提醒道:“整個過程應該有你想不到的地方......”
“的确有!那就是我想不通你應該早就發現了我漏洞,但爲什麽不動手?”
陸安康強調道:“是你爲什麽不動手!不是廷掾,他有一部分時間應該是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不然以一個正常小人形象,不可能完全忽視自己妾侍跟别的男人上床的,即便那個人是一個君侯!”
“這個問題你得問你自己?”廷掾那右半張臉陰冷的笑着。
“問自己?自己......”
爲什麽會是自己呢?
廷掾那屬于真正的巫祝大人的右半張臉不斷獰笑着。笑容之陰邪,讓人後背脊骨發涼。
到底忽略了哪裏?
這家夥一直不動手殺自己是爲了什麽?
價值?
難道是自己身上有什麽可讓他利用價值嗎?
陸安康盯着屬于廷掾的左半邊身子,那身子死寂站在那裏,即使他活着卻跟死了沒什麽兩樣。
陸安康恍然大悟:“原來你早就在給我下套?”
“不然我爲什麽費這麽大周章,讓你一步步查出我呢?”
巫祝那右半張臉繼續獰笑着:“事實證明,我的選擇沒錯!你有君侯身份,遠比一個廷掾能帶給我的價值更大!最主要的是你很聰明,這一點讓我很欣賞!”
一親兵緊張又疑惑的看了看一旁唯一能聽到明白兩人對話西門豹:“大人,這妖孽的話是什麽意思?”
西門豹言道:“他的意思是想占據安康君侯的身份,從此能對我們整個魏地黎民百姓下手!”
陸安康冷哼一聲,在廷掾另一半巫祝大人吐露了他将自己留到至今的目的後,他又多了一個問題:
“如果我沒有摻合到這件事情當中,你要占據的新身體應該是西門豹大人對嗎?”
巫祝那半張臉輕輕的點點頭:“可惜你出現了.....”
他對于面前這個來曆不明,卻十分睿智的年輕人越來越感興趣了。
陸安康将手背到身後,他掌心冒出了冷汗,狠狠的在褲子上搓了搓。
這并非是他第一次面對靈異事件,他在停屍間這麽些年,見到過的屍體多了,鬧鬼的屍體也多了。
可眼前這個家夥已經不能用之前所見到的那些屍體來形容——
他有智慧,智慧超人一等。
最主要的是他還有着讓人恐懼的能力。
陸安康能想象如果自己輸了,被占據一半身體成爲他新的傀儡是怎樣的畫面。
他得承認,這一刻,他是害怕的。
可越是在這個時候,他腦海中越是會想到自己的父親。
他是一個嚴厲的人,嚴厲到不允許自己的兒子是一個蠢貨,更不允許自己的兒子是一個膽小鬼。
陸安康本該在城南市北區分局業内最有名的停屍樓工作,可就是因爲第一次見屍體時給吓昏了過去,從此被自己的父親發配到了南區分局的一間停屍間當看守。
這一看就是這麽多年。
他父親似乎完全忘記了他這個兒子,即使他怎麽努力證明......都永遠無法彌補他第一次的失誤。
“膽怯隻會害了你,害了你身邊所有人!”
陸成教育過他:“你要麽就别聰明,因爲人一旦聰明就會自作聰明,自作聰明就會去作死!我不希望有一天看到你的屍體也被人給擡到北區分局的停屍樓!所以,做一個膽小鬼吧......這輩子都不要再有出息了!”
一把紅芒閃過!
那畫了朱砂的桃木劍從陸安康身後憤怒的飛出,朝着巫祝那右半張臉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