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終極，極緻也。</p>
朱棣理解的兩極世界，不是說南北極的兩極，這個時候也沒有南北極的說法，而是兩個強大到極點的王朝國家。</p>
所謂卧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p>
國家越強大，那麽越不容許旁邊近鄰變得強大，一山不容二虎就是這意思，所以朱棣看着地球儀，沒發現歐亞大陸之外，還有适合黃昏去打造一個王朝的地方——地球儀上還沒有南北美洲。</p>
隻有歐亞大陸和非洲大陸部分區域。</p>
大洋洲、南極洲和南北美洲，都還沒發現。</p>
黃昏現在也沒空去幹這事。</p>
所以朱棣今夜才恍然醒悟過來，于是有點矛盾，黃昏哪來的空間在大明之外建立一個照搬中原文明的王朝？</p>
以前沒覺得，是因爲朱棣在打金帳汗國之前，沒想過複制元朝的輝煌。</p>
畢竟朱棣的觀念被束縛了。</p>
在他想來，既然是打下來的疆域，肯定要像對中南半島一樣，逐步加強掌控，并形成絕對的控制力，在掠奪該區域的爲國内發展的同時，也要爲該區域的百姓謀福祉。</p>
這不矛盾。</p>
國内爲先，滿足國内的同時，爲外擴疆域提升生活水平，是加強該區域掌控力度的有力措施，也是一個千古君王應該做的事情。</p>
不能涸澤而漁。</p>
所以從一開始，朱棣就覺得大明不可能有元朝那麽大的疆域，因爲如此龐大的疆域，确實沒辦法治理，僅僅是爲了維持統治，大明需要派出去的軍隊，就是一個海量的數字。</p>
而維持這樣龐大的軍隊，大明再有錢也撐不了一兩年。</p>
但是……</p>
現在時代忽然就變了。</p>
随着火器的發展，随着黃昏兩萬多鐵騎就把金帳汗國打了個稀爛，朱棣忽然意識到，如果大明軍隊全部替換火器，那麽要統治元朝這麽大的疆域，其實也要不了多少人。</p>
而大明現在人口暴增，是有可能建立一直統治元朝那麽大的疆域的軍隊！</p>
至于治理，照抄中南半島的作業就行。</p>
而大明一旦擴張到元朝當年的疆域，那麽地球儀上已有的土地中，就根本沒有黃昏去建立王朝的空間了。</p>
還有一個問題。</p>
黃昏憑靠什麽去入侵一片土地建立一個國家？</p>
這不是說建個商行的事情。</p>
你要一片陌生的土地上去建立政權，首先一點是軍事方面的力量，其次是文明方面，然後就是和原着民之間的矛盾，涉及的事情非常多，最好的方式去在那片土地上建立當地文明的政權，可你外來力量始終是侵略者，若是遠離大明疆域之外，你的軍事、文化、後勤都是空中樓閣，支撐不了多久，而黃昏沒有大明的支持，文化同化這些戰後工作根本沒法展開，也就是說，隻有被同化的可能，而不是同化别人。</p>
黃昏不可能不知道這些道理。</p>
那麽他爲什麽還是有兩極世界的藍圖？</p>
朱棣有些茫然了。</p>
他覺得，有必要和黃昏開誠布公的談一下，作爲姐夫、大舅子，如果黃昏幡然醒悟迷途知返，朱棣願意給黃昏留一條活路。</p>
解散蚍蜉義從，交出時代集團關于軍工方面的分公司，做一個富而不貴的人，那麽君臣之間的最後一戰，我留你一命。</p>
……</p>
……</p>
翌日，雖是夏季，太陽還沒升起來，應天城就醒了。</p>
醒得最早的恰好是大明最有權勢的那一批人，因爲要開大朝會，大家都得早起，然後去奉天殿外等着——準時進場。</p>
你總不能讓陛下去等你臣子稀稀落落的進殿吧。</p>
住得遠的官員，四點過就得起床洗漱之類的，然後點着燈籠，在城裏形成一道道火龍，向着皇宮蜿蜒而去。</p>
這是以前的光景。</p>
現在沒了。</p>
官老爺嘛，可不想受苦，既然已經是不夜之城，那麽提前一點将路上的燈打開，也是可以的，而且現在有了三輪車，大家去皇宮的時間大幅度縮短。</p>
所以那古老的一幕已經不複存在。</p>
黃昏幾乎是閉着眼麻木的洗漱，绯春給他穿衣服時，黃昏昏昏欲倒，沒辦法，夜裏太激情了，兩夫妻一年沒見面，很多心裏話隻能通過身體語言來多姿态的表達。</p>
有一說一，男女之間那點事，當有深厚感情時，這種享受是普通的雲雨無法比拟的。</p>
何況徐妙錦這些年保養得當。</p>
本身又是大明第一美人兒，黃昏樂不思蜀也是情理中事。</p>
被绯春喊醒時，黃昏剛從徐妙錦身上翻下來不久，就木偶一般被绯春操控着洗漱換衣。</p>
要去參加大朝會。</p>
臨出主院前，又洗了把冷水臉，這才清醒了許多，來到照壁時，發現吳溥已經穿好了朝服等候多時，兩叔侄并肩而出。</p>
大門外，一輛豪華三輪車已經等着了。</p>
吳溥如今是内閣首輔，也加封了内閣大學士，目前來看，還沒有讓他外出擔任布政司使的迹象，倒是在吏部那邊，權兼了一個主事的職責。</p>
黃昏打了個呵欠，問道：“叔父，與弼呢？”</p>
又幾年了，吳與弼應該早就完成了全國調研的事情，早該回到翰林院和國子監那邊，準備推廣教育改革了才對。</p>
吳溥笑道：“與弼這段時日在蘇州那邊，按照陛下的意思，好像教育改革同時在蘇州、杭州兩個城市試點推動，一個月前，與弼運了一批他在你指導下編撰的那個字典，要在官學和私塾推廣，這事難度很大，基本上是推翻以往的識字方法。”</p>
吳溥看過新字典。</p>
其實也是一種注音法，但又有一套嶄新的體系，那些字符吳溥倒是能接受，可對于全國其他各地的學生，第一次接觸這嶄新的注音體系，恐怕不是那麽簡單就能接受的。</p>
反對的聲音很大。</p>
所以教育改革，是所有改革中最難的。</p>
因爲牽扯到那些書香世家的利益了，而這些書香世界又有不少族人在朝中爲官，在民間有聲望，他們要是反對，沒有強勢的官府政策，教育改革就是個空口号。</p>
而朱棣也不太願意得罪江南士族。</p>
所以讓吳與弼在蘇州和杭州試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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