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仙子洗漱完回來,看見黃昏又回到了水缸前,看着水缸裏枯蓮下的遊魚發呆,魏仙子嘴角忽然微微抿起。
旋即恢複如初。
咳嗽一聲。
黃昏擡頭,眼睛又亮了。
青色道袍随着晨風微微飄搖,似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冠髻高聳,孤清之意肆意流淌,映襯之下,五官宛若刀刻般,直抵人心。
真如仙子臨凡塵。
黃昏有點後悔了。
早知道……沒有感情的死魚老子也要盤她,大不了慢慢來征服内心。
當然,也就想想。
因爲魏仙子難得的笑了一下,說了句過了這家村沒有下家店了,大官人,貧道可是給了你機會的,可你不中用啊。
黃昏:“……”
沒好氣的道:“讓你嚣張些時日,走罷,去時代化工,今明兩天,務必要将焊條制作出來,後天就要當着陛下的面試驗我們的成果。”
魏仙子胸有成竹,“晚不了。”
不拿點成果出來,你這個大官人會繼續往時代化工投錢?
時代化工每日消耗的錢,僅僅是想一下那個數字,魏仙子都覺得頭皮發麻,她有時候都想不明白,黃昏砸這麽多錢進去,何日才能看見收益?
這個焊條,基本上沒有市場。
民間用不上。
國家要用,也用不了多少,遠遠無法回收成本。
但魏仙子不願意看見時代化工就此被黃昏打入冷宮,這幾年她呆在時代化工,比她煉丹成功的時候還快樂,因爲魏仙子發現,她一個女流,是這偌大的時代化工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時代化工就像是她一手養大的孩子。
她覺得在時代化工,找到了人生存在的意義,所以她不希望時代化工出任何一丁點的事情,可以毫不誇張的說,爲了時代化工,魏仙子可以付出一切。
至于和黃昏滾床單……
這就是女人心事,你猜不透的。
如果黃昏真去房間等了,魏仙子到底會不會主動寬衣解帶,這是個問題,也許會,也許就是一場捉弄,反正黃昏也心知肚明,魏仙子不是水性楊花。
那就夠了。
其他的所有事情,都是情侶之間的情趣嘛。
反正遲早跑不掉的。
二十歲,還可以再發育兩年。
……
……
接下來兩日,黃昏打算紮根在時代化工,和魏仙子一起,盯着焊條的每一步生産步驟,不能出一絲的錯,嗯,他也就是盯着了。
真正指揮的,還是魏仙子。
兩天的魏仙子,讓黃昏想到了一個詞:巾帼。
心中有些感觸。
也許魏仙子就是這個時代大明的居裏夫人。
忙碌了一整天,收工的時候天色已暮,時代化工的人倒是有住宿,黃昏很是自覺的跟着魏仙子走向上清觀。
這個時候也回不了城,隻有在上清觀“将就”了。
在他倆的身後,時代化工的道士和漢子們的目光充滿了羨慕——誰不知道,魏仙子就是時代化工的一朵花。
大家平日裏都是隻可遠觀不可亵玩。
東家倒好。
想去上清觀睡覺就去睡,而且在這群男人的心中,以大官人的身份地位,這一去肯定是要睡葷覺的,魏仙子再這麽孤高,也拗不過天子寵臣。
何況東家黃昏長得也是一表人才,和魏仙子站一起就是郎才女貌。
般配。
沐浴,洗漱,等黃昏從洗澡間出來,看着在大殿裏給三清上香的魏仙子,問道:“我睡哪裏?”
魏仙子指了指,“那個客房。”
黃昏跑進去躺了一會兒,又跑出來,“這上清觀是多久沒來客人了,怎的客房一股子黴臭味,根本睡不着好麽。”
魏仙子聳聳肩,“上清觀早就不接香客,這幾年都是貧道一個人在住,你就不能将就一晚?”
有些無語。
果然是過慣了好日子嬌生慣養的大官人。
不過有些不解,雖然客房長久沒人住,但被褥都是自己剛鋪好的,而且夏天也拿出來曬過,按說味道不大才對。
黃昏嘿的一聲,“反正沒法住人,而且剛才我喝水的時候,不放心把水灑在床上了,已經濕透了,今晚我睡你那屋。”
說完徑自跑了去。
魏仙子:“……”
這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倒也不能遂了他的願,給三清上了香,又給師父的牌位上香,之後魏仙子打算去客房,走進去一看,臉都青了。
這哪是灑了點點水。
分明是倒的!
不過房間裏發黴的味道确實很重,這沒辦法,自己這一兩年幾乎是天天都在時代化工,很少有時間打掃道觀。
無奈,觀裏長久沒來客人,所以備下的床褥有限,師父的房間,魏仙子也不願意去,怕打擾師父的在天之靈。
隻能怏怏着去她的房間。
走進去一看,鼻子都歪了:但見咱們的大官人躺在床上翹着二郎腿哼着小曲兒,惬意的很。
哼的曲兒也很乖。
傳統音律五音,他哼的曲兒明顯不止五音。
也見怪不怪。
大明軍歌《精忠報國》就是七音,已經一度風靡了整個圈子的《左手指月》……好像這首歌也是眼前這個大官人唱出來的,都是七音。
因爲這兩首曲,現在大明掀起了一股音律改革,很多人開始學習研究七音的歌舞,倒也湧現了一大批的優秀作品。
黃昏斜眼看了一眼魏仙子,往裏挪了挪,意思很明确。
因爲他哼的歌也很糜爛。
“來呀,造作呀,反正有大把時光,來呀,快活呀……”
魏仙子沒動,“曲兒什麽名字?”
黃昏側身,以手支頭,看着魏仙子,上下打量一番,眼神熾熱,笑意狡黠,“我寫的,曲名就叫《癢》,好聽不?”
魏仙子啐了口:“無恥。”
黃昏笑而不語。
一副咱們别廢話趕緊上床睡覺明天還有一堆事神态——這态度這氣氛,哪是兩個雇傭關系的男女,分明就是剛成婚不久的小夫妻。
魏仙子想了想,“貧道要是不上來,會有什麽後果?”
黃昏想都不想,“沒後果。”
魏仙子哦了一聲,“那行,你睡便是,貧道作爲修道之人,可以入定一夜。”
當然還是在這裏。
其他地方太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