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布政司,有左右布政司使以及一系列官員,正常情況下,一座布政司所在的地方,還有提刑按察使司管刑法,都指揮使司管軍隊。
合稱三司。
和大理寺、刑部、都察院的三司會審區别開。
黃昏抵達長平布政司了解情況後,一個頭裂成兩個:布政司裏加起自己,官員滿打滿算不過才五人,吏員還好,有那麽二十幾人。
編制缺口有點大。
沒有提刑按察使,而負責軍隊的長平都司指揮使張輔,壓根兒就不願意呆在長平,隻是在這邊設置了個衙門,入秋後就呆在關城那邊,連慶州都不願意呆。
可想而知,這個時候的長平布政司有多寒碜。
一句話形容現在都長平布政司:戰後在卓兒河流域附近選了個地勢好的地方新建的一個鄉鎮,城鎮面積不超過一萬平方米。
也就是說,隻有一條不到兩百多米長的街道,正兒八經的建築不多,還都是新建的。
所以黃昏到後住的帳篷。
其實這很正常,這個時期的草原,本來就沒什麽人,何況封建王朝,别說你草原上了,就是富饒之地的江南,也經常出現三裏不見人煙的情況。
大明的人口,暴增之後也才一億左右。
不過黃昏顯然不會讓自己的第一次地方任職如此寒碜,在他從順天出發後,趁着大雪沒封路,帶來了大批的時代建築工人和數名技術人員,同時也讓時代建築公司從順天那邊運送大批建築物資。
順天到慶州的官道早就修好。
所以黃昏抵達順天後,慶州到長平布政司的官道開始修建,而在黃昏抵達後的幾日,時代建築商行的工程人員趁着下雪之前,用強大的人力以巨大的運費開銷,将物資運送到了長平,然後幾乎一夜之後,長平布政司衙門就破土動工。
還是要像撒兒都魯那邊一樣,修一個像樣的水泥鋼筋的布政司衙門。
我黃昏大官人的衙門,哪能寒碜。
我不要面子的麽。
政績政績,這就是搞政績的面子工程。
雖然長平布政司的官員加上黃昏才六人,但事情确實不多——大部分事情,那位犧牲在崗位上的前任布政司使已經做得差不多了。
要不然怎麽可能因公殉職,水土不服加過度勞累導緻的。
黃昏要做的事情,就是保持和兀良哈的聯系,保證今年這個冬天兀良哈人不會凍死餓死的太多——必不可免的事情。
必定戰後,兀良哈人今年不凍死餓死一批才怪。
至于布政司内區域行政的劃分,官員的任派,這些事情早就做好了的事情,所以黃昏在布政司衙門開工後第一時間,寫了封信去順天行部,要求在大雪封山前,由行部運送大量糧食進來,并讓順天時代商行運送方便面。
要想在長平布政司搞事,就得收買兀良哈人的信心。
把這個大事搞定之後,黃昏忽然就覺得無所事事了——其餘瑣碎事情,都交給了那五個官員,美其名曰培養他們的能力。
并且暗示,我早就給陛下說過了,長平布政司右布政使不會外派,會在本地選人才培養,你們看着辦——這個餅畫得太大了。
插一句,真心不錯,值得裝個,畢竟書源多,書籍全,更新快!
一般而言,左右布政司都是從二品。
不過長平這邊不是一般而言,所以左右布政司都是從三品,但依然夠高了,你要知道,這可是從三品啊。
而這邊除了黃昏,其他官員中,官職最高的是一個五品的同知。
所以那五人幹勁十足。
清晨,睡到自然醒,在權氏的服侍下起床,吃了早飯,恰好唐青山來找,黃昏看了周遭一眼,笑說走去看看深秋的草原風光。
于是找了馬來,和唐青山一起騎馬出了長平,直奔卓兒河畔的一處高丘。
阿如溫查斯一直按刀跟随。
黃昏說過,出來順天之後,不論黃昏在做什麽,哪怕是和權氏在睡覺,她也不能離開十米範圍之内——黃昏還是怕兀良哈裏有頭鐵的人要來刺殺他。
高丘之上,黃昏負手覽山河。
唐青山抱臂而立。
一個大明妖臣,一個明教教主。
狂風遒勁,兩人都沒挽髻的長發飄飄,衣衫搖擺,很有些高處不勝寒的巅峰之感。
阿如溫查斯站在高丘下,看着這一幕。
滿眼羨慕。
這就是男人的世界,真好。
黃昏沉默了許久,才道:“這一次北上長平出任布政司,恐怕會有很多事情發生,等漢王朱高煦和趙王朱高燧反應過來,長平這邊肯定會腥風血雨。”
唐青山畢竟是明教教主,眼界能力不差,微微颔首,“恐怕真正的威脅并不是這兩個藩王,而是來自朱棣的忌憚。”
明教教主,直呼朱棣姓名,這很明教。
黃昏見怪不怪,“是的,打下中南半島後,我感覺陛下的心态出現了變化,這一次讓我來長平,恐怕就是試探我的,我若是行差踏錯,原本應該在一二十年後才會出現的那一場君臣死戰,恐怕提前出現,稍有不慎,不是朱高熾提前登基,就是我黃昏遠走他鄉。”
這兩個結局都不好。
黃昏骨子裏的血脈,不允許他離開這片他愛得很深沉的土地。
一如艾青說的那句。
爲什麽我的眼裏常含淚水,因爲我對這片土地愛的很深沉。
中國人的國家自豪感和歸屬感,世界最強。
沒有之一。
但另一方面,黃昏也不願意出現朱高熾提前登基的結局,畢竟永樂在能力上來說,絕非朱高熾可以比拟的,性格決定了一切。
朱高熾能做的,朱棣能做,但朱棣能做的,朱高熾卻不一定做得到。
唐青山愣了下,“形勢真有這麽眼中?已經到了圖窮匕見的地步了?我看你的家眷全部在京畿,并沒有跟随你北上,還以爲一切都在你掌控之中。”
黃昏無奈歎了口氣,“不是不想帶她們北上,實在是不可能,再者,這也是我那任性的錦姐姐給我的難題,她的意思很明确,不願意或者說也不同意我背叛這個國家,當然,我不會,且也永遠不可能背叛這片波瀾壯闊的土地,所以,這成了一個死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