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黃昏此刻沒在場,要不然他會發現這對縮頭兄弟此刻像極了電影版本倚天屠龍記中的華山二老,當然,朱高煦這點危機感還是有的。
如他意料的一樣。
紀綱帶着李春等人下樓,隻看見了一地的屍首,阿如溫查斯不見了,黃昏和卞玉樓也不見蹤影。
尋遍四周也不見暗門和地道入口,根本沒辦法去追。
三個大活人就這麽人間蒸發。
紀綱不愧是紀綱,沉聲道:“就算有暗門地道,他們也跑不遠,李春,你先逼供火鍋店裏的這些跑堂和廚師,再着人以三元樓爲中心,方圓三百米内挨家挨戶搜查,隻要發現蹤影,不顧一切代價都要砍掉黃昏的腦袋。”
沉默了一下,“不是他死就是我們亡。”
李春心中一凜,“知道。”
紀綱看了看莊敬,“你迅速去乾清殿彙報情況,留意太子殿下在陛下那裏說了什麽,若是情況不對,盡快出來傳遞消息。”
莊敬也急忙去了。
紀綱倒握繡春刀,站在火鍋店門口,望了一眼紛亂的長街上,眼眸有點冷,心裏有點沉重,許久,長歎了口氣,轉身,聽到後廚那邊傳來的哭喊聲,心無波瀾。
總會死人的。
就不信從這些跑堂廚師口中找不到黃昏逃避的地道暗門入口,隻要找到入口,就能圍追堵截黃昏,但世間事沒有絕對。
有個詞叫萬一。
萬一真讓黃昏逃了……自己必須謀劃後面如何應付朱棣。
緩步拾階而上,來到雅間坐下。
朱高煦和朱高燧對視一眼,兩人也安靜坐下,局勢變得無比棘手,現在紀綱沖在了前面,可兩位王爺也心知肚明,救紀綱對他們有百利無一害。
紀綱深呼吸一口氣,“沒記錯的話,那位如今在山東都司的靳榮曾言他是最了解黃昏的人,其實這話有些絕對了,北鎮撫司對黃昏的了解也很深刻。”
朱高煦點頭,“這點我相信。”
黃昏入仕之後沒多久,就和北鎮撫司形同水火,有句話說得好,最了解你的人很可能不是你的妻子兒女和朋友,而是你的敵人。
紀綱繼續道:“所以我其實早就意料到今天會出意外,也盯了這邊很久,确實沒發現黃昏在挖地道,但當下的事實卻是如此,黃昏應該是從地道跑了,而且我不認爲我們的人追得上。”
不是不相信錦衣衛。
是相信黃昏。
這個人要做的事,基本上都沒有失敗過。
作爲對手,也作爲敵人,紀綱即使再驕狂,也從沒輕視黃昏,他甚至有點尊重。
朱高燧歎了口氣,“所以還是輸給他了。”
紀綱沉默了下,“兩位殿下,其他話我也就不說了,我就說一點,若是陛下要深究今日之事,那麽兩位殿下碗裏的毒怎麽來的,微臣可不敢保證能在陛下面前守口如瓶。”
朱高煦和朱高燧對視一眼。
得了。
紀綱這是在威脅咱哥倆,偏生咱哥倆還隻能接受。
朱高煦咳嗽一聲,“放心罷,我都替你想好了,首先,太子和黃昏都不知道這個毒是怎麽回事,你和李春、王謙、莊敬也不知道,那麽這個事是不是要調查?誰來調查?應天府衙還是刑部?又或者是大理寺?這都是看父皇心情的事情,但有一點我們必須笃定,有人想要謀害我們兄弟倆,至于幕後主使者是誰,不是明擺着的事情嗎?”
紀綱笑了起來,“很好。”
事情還沒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隻要朱高煦和朱高燧這邊能配合自己,那麽就依然可以将下毒的事情栽贓到黃昏身上。
也就是說,這一次計劃雖然失敗了,但自己和北鎮撫司不會有任何損失。
最多就是一個保護兩位藩王不力。
這也能算事?
朱高燧有些擔心,“我倒是有點不好的預感,黃昏擅長後發制人,今天這個事咱們沒有當場砍下他的腦袋——”
說到這裏不滿的盯了一眼紀綱。
紀綱也歎道:“大意了。”
知道黃昏在拖時間,也知道夜長夢多,可誰叫自己被金錢蒙蔽了,總想着既然太子和朱棣都不在,那就順勢砍了黃昏再做點小動作,從時代商行裏撈一筆。
話說,大哥莫說二哥,你兄弟倆不也是這種想法?!
朱高燧有些尴尬。
确實,當時太子一走,大家都笃定黃昏非死不可,所以都動起了小心思,惦記上時代商行的錢了,有一說一,時代商行的錢,别說他們幾個,就是父皇也要動心。
朱高燧繼續道:“今天咱們沒有殺了黃昏,隻怕他會有後招,關鍵是咱們不知道他的後招是什麽,隻能見招拆招,這很被動。”
紀綱唯有歎氣。
沒辦法,現在局勢已經發展成這個樣子,倒也還好,隻好朱高煦和朱高燧配合,自己不會因爲今天這個事情被陛下責罰。
最多就是找不出下毒的兇手落個辦事不力的小過。
朱高煦道:“那就這麽着?我們就咬死了是黃昏着人在我兄弟倆的碗裏下毒,給他來個莫須有?就算父皇不殺他,也得貶責一下吧,要不然我兄弟倆的命也太廉價了。”
朱高燧嗯了聲,“就是,我們甚至還可以說黃昏甚至連太子也想毒殺,想要一網打盡我們三兄弟,其野心簡直喪心病狂,不信父皇會對他沒有猜忌。”
朱高煦一拍大腿,看向紀綱,“三元酒樓的跑堂和廚師都沒跑吧?逮兩個去北鎮撫司嚴刑拷打,不信他們不配合咱們。”
誣陷這種事,北鎮撫司手拿把穩。
紀綱颔首,“可行。”
話音剛落,李春臉色難看的上樓進雅間,道:“跑堂裏有個小夥子招了,跟着他去樓下一個雅間裏,找到一條密道。”
紀綱嗯了聲,“将三元樓所有人都帶回诏獄,具體審問什麽,路上我會給你說,咱們死馬當活馬醫,你先着人順着密道去追黃昏和卞玉樓,對了,可以着人去将卞玉樓家人押到诏獄去,這也可能是個突破口。”
李春立即去了。
紀綱起身,“兩位王爺,請罷。”
輪到你倆表演了。